“嗯。”
池音音低着头，极轻的应了一声。
顾西程有些失笑。
音音啊，明明心肠软到不可思议，却偏偏做出一副冷酷绝情的样子。
对他是这样，对池伯年也是。
不过，他不赞同。
“医院里有医生，护士，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回去休息，嗯？听话。”
池音音犹豫了会儿，想到了。
“你会在医院里守着的吧？”
“嗯。”
顾西程点头，确实如此。
池伯年池城父子俩同时上台，行程安排中，这一天特意空出来了。
“是啊，我怎么忘了……”
池音音喃喃，因为唐名可，他也会守在医院，确认池伯年的手术结果。
“音音。”
顾西程蹙了眉，猜到她可能又想多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池音音也确实累了，加上昨晚担惊受怕的没睡好。
“麻烦你，手术结果出来，跟我说一声。”
“我送你。”
“不用了。”
池音音摇头拒绝了，怕他不高兴，解释道，“你才抽了血，别跑来跑去，我会过意不去。”
她是关心他？
可是，顾西程却蹙了眉，不见半点喜悦。
他坚持，“有司机，我又不开车，我得把你安全送回去，否则，我没法安心。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别让我更操心。”
“那，好吧。”
拒绝不了，只能接受。
外面，雪小了点。
附院距离文庙街，开车用不了五分钟。
短短五分钟，池音音靠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车子停下，司机不敢吱声，回头去请示顾西程。
嘘。
顾西程食指贴在唇上，示意司机别出声。
司机了然，沉默着点点头，下了车。
顾西程侧头，默默看着音音，她的眼睛下眼睑覆着一层青色，叫他舍不得叫醒她。
睡吧，他默默道。
接着，他翻出了平板和手机，开始处理公事。
不过，池音音没睡很久，差不多半个小时就醒了。
睁开眼，看到顾西程在忙碌。
“醒了？”顾西程忙放下手上的活。
“嗯。”池音音揉着眼睛，“怎么不叫醒我？我睡了多久？耽误你时间了吧？”
“没有。”
顾西程看了下腕表，“才睡三十分钟不到，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
池音音摇头，拿起羽绒大衣穿上，“靠着睡不舒服。”
推门下车，“那我上去睡了，拜拜……”
“音音！”
可是，顾西程却拉住了她，“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池音音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那你说吧。”
“音音。”
顾西程斟酌着字眼，缓缓的道。
“我是和唐名可有过过去，但是，我现在想在一起的人，是你。”
说完，松开了池音音。
“不必急着打击我，我只是，想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而已。”
接着，探过身子来，拉开了车门。
“好了，我说完了。”
摸摸音音的脑袋，“上去吧，接着睡。”
“……哦。”
池音音迟钝的点点头，没太反应过来的样子。
等她走进楼门洞，上了电梯，才蓦地醒神。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对她，还没死心？
是因为，她这两天的态度，让他造成了误会吗？
回到公寓，躺在床上，池音音反而没了睡意。
一是因为池伯年的手术，二是因为顾西程的话。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索性，爬了起来。
按照她的经验，估计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换上衣服，又出了门，赶去附院。
和她预估的差不多，她到的时候，池伯年的手术结束了。
手术室门口，主刀医生正在和家属沟通谈话。
唐笑微和顾西程都在，唐名可也来了，坐在轮椅上，披着毯子。
“手术很顺利，患者已经转入ICU，但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要看患者的康复情况，以及观察有无排异反应等等。”
“谢谢医生！辛苦了！”
唐笑微和唐名可手握手，红着眼连声道谢。
“不客气，应该的。”
“那一会儿，我们ICU见。”
“好的，医生。”
医生从职工通道走，和他们不是一条路。
不远处的角落里，池音音目睹了这一切，暗暗松了口气。
手术成功……太好了！
这样一来，城城的付出，没有白费，她也不至于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西程。”
唐名可感激的望向顾西程，哽咽道，“谢谢你，辛苦你了，多亏有你。”
“我没做什么。”
顾西程不居功，倒是没忘提醒他们。
“你们该感谢的，是音音和池城。”
闻言，唐名可和唐笑微表情都有些不自在。
“呵。”
唐笑微嘟囔着，反驳，“为人子女的，还不是应该……”
“妈。”
唐名可皱眉，朝母亲摇摇头。
唐笑微撇撇嘴，不说话了。看神情，分明是不屑的。
“西程。”
唐名可讪笑着，道，“你说的对，即便音音和城城也是爸爸的孩子，那也该感谢他们。我们都记在心里的。我是配型不合适，孝心也是要看缘分的。”
“嗯。”
顾西程颔首，眼尾扫过唐笑微，心中不齿。
“那我们去ICU吧。”
“好。”
眼看着他们往这边走过来，池音音匆忙转身，加快了脚步，闪身躲进了洗手间里。
外面，传来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又渐渐远了。
池音音屏住呼吸，双手轻轻抵住胸口。
刚才，顾西程替她和城城说话了，当着唐名可母女的面……
本来，救池伯年，只是出于人文道义，没指望池家一家会感激。
却原来，还是有人知道、感恩他们的好……
眼底，涌上股湿意。
从洗手间出来，池音音安心了，这下，可以睡着了。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顾西程的电话。
“喂。”
“音音，在睡觉吗？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刚好醒了。”
“那就好，我打来，是告诉你，手术结束了，很成功，池伯年已经进了ICU，接下来就看愈后了。”
“是吗？那很好。”
池音音已经知道结果，语气平平，“谢谢你告诉我，那，再见。”
不等他再开口，果断先挂了。
她的心绪有点乱，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的好。
那端，顾西程握着手机，一筹莫展。
音音怎么了？
怎么觉得，她好像有点……刻意躲着他？不想理他？
难道，他又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车上他说的那句话？
啧。
顾西程懊恼的皱眉，操之过急了吗？吓着音音了？
她是不是，又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