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程皱了皱眉,深邃的双眸黑沉沉的望着音音。
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关于肝脏移植的事,你问过池城吗?”
什么?
池音音愕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怔了两秒,轻笑:“我是他的监护人,他的事,由我做主。”
“据我所知,池城已经满十四周岁了。十四岁的孩子,有法律自主权了。”
顾西程不紧不慢的道,“而且,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也就是说,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生理上,他都具备捐肝的条件。”
字字句句,十分在理。
但是,字字句句,为的都是唐名可!
呵呵。
池音音暗暗冷笑,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唐名可。
顾公子为了心上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
“城城的十四岁,和正常孩子的十四岁,能是一个概念吗?”
池音音似乎在笑,又好像没有。
“他什么都不懂,所以,我说了算!”
“你别太专断了。”
顾西程的语气稍稍加重了,对她的油盐不进有些上火。
“池城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是心理上有缺陷,不是智商。你确信,如果有一天池总过世……而池城知道了,他不会自责?”
这一番话下来,池音音连虚伪的笑意都维持不住了。
“自责?”
她泠泠冷笑,盯着顾西程。
“你听好了,我们这一生,或许会有很多遗憾,也会有对不起的人,但绝对不包括池伯年!”
“别说的这么肯定。”
顾西程蹙着眉,像是很无奈。
“你是这么想的,但你代表不了池城。还有,你是医生,对医生而言,每条人命,不都是平等的吗?无论是英雄,还是罪犯。”
话音落,整个办公室陡然安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池音音僵住了,杏眼圆睁。
她不同意他的话,却偏偏反驳不了!
她就好像,被他逼到了悬崖边!进不得,退不得。
指尖传来钻心的疼痛,池音音默默攥紧双手。
轻嗤着喃喃:“你懂什么?你又明白什么?”
那么一瞬,顾西程仿佛看到了她眼底的水光。
她哭了?
不受控制的,心尖猛然一颤。
但是,随即想起她对他的无情……
瞬间,心冷如麻。
“我的话,只是建议,听不听,在于你。”
池音音默然,偏过脸,不想再理会他。
倒是唐笑微,眼见着情势变了,立即狗仗人势。
“顾总说的对!池音音,池城长大了,你独断专行,有一天被池城知道是你害死了他爸,他会恨你的!”
“池太太!”
顾西程低喝着,制止了她的胡说八道。
“别说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名可不舒服。”
唐名可撇撇嘴,悻悻然过来扶着唐名可。
“那我们走吧。”
眼睁睁看着他们来闹了一场,这就走了。朱佩佩惊愕不已。
“音音,顾总他这是……怎么了啊?”
池音音眸色微变,扯唇笑了笑,“你的泡面该泡涨了,不能吃了……”
顾左右而言他?
朱佩佩气呼呼的瞪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哈哈?顾总走了,去追回来啊!他是你丈夫!”
可是,池音音却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泡面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
朱佩佩傻眼,实在是气不过,跑了出去。
“佩佩!”
朱佩佩一直追到了电梯间,电梯还没到,他们还在等。
“顾总!”
朱佩佩直冲到顾西程面前,一副声讨的架势。
“你不能这样走掉!”
“什么?”顾西程挑眉,好笑的看着她。
“音音……”
朱佩佩指着里面,“她是你太太!你觉得,你当着自己太太的面,就这样跟着小三走掉,合适吗?”
小三,自然是说唐名可。
蓦地,顾西程脸色一沉,笑意全消。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她?”
“!”
朱佩佩被他狠戾的模样给吓着了,可是,也更生气了。
“我说错了吗?唐名可就是小三!你这么护着她,把音音放在什么位置上?”
顾西程冷笑,那么,池音音又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
只是这些话,他犯不着跟一个外人说。
“让开。”
“我不!”
这下,顾西程没了耐心,冷冰冰的字眼从喉间逸出。
“虽然对付你,实在不值得我亲自动手,可是,你实在太烦人了!”
什么?
朱佩佩愕然,他怎么……怎么会这么说她?
“还不让?”
“佩佩!”
这时,池音音赶来了,慌忙拉开朱佩佩,“你跟他们较什么劲啊?他们要走,是他们的自由!”
说着,挽着朱佩佩,“走吧!回去吃泡面!找廖玺要包新的,刚才那包太涨了,不好吃了……”
顾西程眯着眼,皱了皱眉,很是不高兴。
“西程?”
唐名可也看出来了,他和池音音之间,好像有点不对劲。
虽然他对她一直很好,但是,也会帮着池音音。
今天,却没有。
还有,池音音好像,就没正眼看过他?
“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
顾西程却没回答,扶住她。
电梯正好停下,“回病房吧,不是伤口疼?”
唐名可只好放弃,不再追问。
回到医生办公室,池音音当真去找廖玺要了泡面。
“谢谢啊。”
“不客气,想吃随时找我,我好多存货。”
“行嘞。”
拿着泡面回去,池音音突然停下,扶住了墙壁。
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感。
眼前的景物,在视线里左右晃动。
这是怎么了?
池音音闭上眼,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又没事了。
想必,是怀孕产生的症状。
她暗暗记下,下次去复诊,得告诉温主任。
…
今天,是谢凌云出院的日子。
姜瓷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絮絮叨叨。
“干嘛急着出院?身体还没好,多在医院住两天嘛。”
“妈,我没事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谢凌云说的是实话。
他左腕上的刀伤,并不严重。
真正严重的,是他的抑郁症。
他甚至觉得更严重了——他好像出现了幻觉。
他总是觉得,在他睡着的这几天,音音一直在他身边。
“妈。”
谢凌云张嘴,想问一问母亲。
“嗯?怎么了?有事?”
但是,刚开口,又忍住了——不可能的,音音怎么可能陪着她?
就算是她愿意,顾西程也不会同意。
谢凌云摇摇头,“没事,就是问问,收拾好了吗?手续办好了吗?”
“我这马上好了。”
姜瓷道,“手续你爸在办的,都不知道你催什么?着急忙慌的,非要出院。”
事实上,谢凌云确实有非要出院的理由。
一早,秘书给他打过电话,说是他不在这两天,公司的业务出了些问题。
他们处理不了,都等着他回去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