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把池音音吓得不轻。
“谢太太,您这是干什么?”
“就是说啊!”
不止池音音,王嬢嬢上了年纪的,更是吓得厉害,而且,还有些生气。
“谢太太,我们太太年轻,您上来就这样,是要让我太太折寿啊!”
“我……”
姜瓷慌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赶紧起来!”
王嬢嬢满脸不屑,大半夜的上门,又是哭又是下跪的,吓唬谁呢?
“哦,好。”
谢中华扶着姜瓷起身,姜瓷乘势握住池音音的手。
“音音,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着急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你救救凌云,救救他吧?”
嗯?池音音愕然,“凌云他,怎么了?”
“凌云他……”
一提儿子,姜瓷泪水汹涌。
抽泣着说到,“他割腕,自杀啊……医生说,他本人,不想活了!音音,只有你,你是他唯一的牵挂了……”
“是啊。”
此时,谢中华也顾不得脸面了。
“音音,从前是我们对不起你,凌云他……也是受害者……”
而池音音早已懵了,颤抖着开口。
“凌云在哪儿?”
“在医院!”
“走!”
这种时候,就别问那么多了。
谢凌云有抑郁症,她是知道的,割腕……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哎……”
王嬢嬢却突然冲出来,拦住了池音音。
“太太!你不能去啊!”
池音音不明白,“为什么?”
“这……”王嬢嬢着急的直瞪眼,这还用问吗?
“你想想西少爷!”
对了,顾西程。
他要是知道了,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去的!他那么一个占有欲超强的人,若是知道了,只怕,她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此时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
“嬢嬢。”
池音音红着眼眶,“那是我朋友的一条命,危在旦夕啊……”
说着,瞄了眼王嬢嬢手上的佛珠。她是信佛的,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
王嬢嬢犹豫着,最终松了手。
“哎……那你去吧。”
“谢谢嬢嬢。”
池音音点点头,快步往楼下走。
出了主楼,再度被拦住了。这一次,是郑刚。
“音音。你不能去。”
池音音素白的脸上,格外冷静。
“我今天,是一定要从这里的出去的,你放我走最好,你要是不放我走,尽管来拦——只要,你不怕伤着我。”
那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破釜沉舟的疯狂。
“你,敢么?”
郑刚一惊,他当然不敢。
池音音也不愿意太为难他,“我只是去看看我的朋友,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是她的承诺,至于信不信,那就是郑刚的事了。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郑刚是信她的。
咬咬牙,放行。
“好,我送你。”
当下,匆匆赶往医院。
“就在里面。”
病房前,姜瓷指了指里面,“音音,你进去吧,我们就不进去了。凌云想见的,也只有你。”
“……好。”
池音音点点头,些微哽咽。
推门而入,里面很安静,只有监护仪时不时发出的嘀嘀声。
谢凌云躺在病床上,几乎看不到厚度了——他竟然消瘦成这个样子。
脸上带着氧气面罩,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只一眼,池音音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她在床边坐下,看了眼监护仪上的数据——确实相当糟糕。
“凌云,我来了,我是音音。”
自然,没有得到回应。
池音音犹豫了半天,伸出手,慢慢的凑到谢凌云手边。
而后,轻轻的,握住了。
再开口,越发哽咽的厉害。
“云朵,我是音音,音音来看你了,云朵……”
闭上眼,泪水簌簌往下落。
“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个人撑着,是不是特别难?”
“……云朵,你别放弃,不要就这么放弃……”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在这里陪着你。”
池音音喃喃着,她没有抑郁症,无法理解,他怎么会病得这样重。
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作为医生,她很清楚,谢凌云虽然意识不清,但是,他是可以听得见的。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起身往外走。
“音音?”
门口,姜瓷和谢中华都在。
“怎么了?”
他们以为她要走,可这个时候,他们不想让她走。
“郑刚。”
池音音却看向了角落里,郑刚闻声走了过来。
“音音,有事?”
“嗯。”
她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
“文庙街的房子,在哪儿,你知道的?”
“嗯,知道。”
“麻烦你。”
她把钥匙递给郑刚,“你去书房里,大书桌左边的柜子里,有一只布袋,你帮我取过来。”
“这……”
郑刚犹豫了。
他不是不愿意听音音的差遣,而是,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音音的人身安全。
走开的话,难保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你放心。”
池音音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看姜瓷夫妇,“我和谢先生谢太太在一起,他们会保护我的安全。”
“是!”
姜瓷忙不迭的点头,这时候,她倒是成了个好队友。
“你放心去吧,我们就是自己有事,也不会让顾太太有事的。”
毕竟,音音有事,就意味着她的儿子,彻底没活路了。
“那……好吧。”
郑刚同意的勉勉强强,“我快去快回。”
取了钥匙,匆匆走了。
很快,郑刚把东西取回来了。很大的一只布袋子。
袋子口是抽绳设计,系的不那么紧,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装着信。
满满一袋,都是信。
在这个年代,信件可是稀罕物件。
“音音,给。”
“谢谢。”
池音音道了谢,接过,转身进了病房。
房门关上,姜瓷握紧了丈夫的胳膊,“那里面是……”
“怎么了?是什么?”
姜瓷深吸口气,低低道:“是信……我瞄到一眼,是凌云的笔迹。”
谢中华一怔,那么,也就是说,那一袋,可能都是儿子写给池音音的信!
那么多……
他们是有多低估,儿子对池音音的感情!?
池音音在床边坐下,把袋子也放在床边,缓缓打开。
这里面的信,是他们分开的那三年,谢凌云写给她的,寄到了池家,却全被唐名可给扣下了……
虽然她拿到手有一段时间了,但却没有打开来看过。
此刻,她把它们都倒了出来,铺在床沿,随手拿起一封。
仔细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
缓缓打开。
粉唇微张,视线划过那一个个熟悉的字体,低低缓缓的念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