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他的保证,池音音收了笑,正视着他。
回答的,缓慢又清晰。
“那我实话实说,当初同意协议结婚,是为了钱,给城城付治疗费,后来,知道你是唐名可的男朋友,所以,不肯离婚,是为了报复她,报复他们一家。这,就是原因。”
看着她开合的粉唇,顾西程脑子里嗡嗡作响。
果然是,为了报复!
难怪,他被捅伤住院时,音音会说,他该爱谁爱谁!
种种过往,都是有迹可循!
那么,之前他所感受的,音音对他的喜爱……
究竟是真的,还是音音为了报复,刻意让他以为的呢?
他不敢去深想。
只能淡笑着,神色隐匿阴沉。
“用这种方式报复?不觉得幼稚?”
“是啊,的确是很幼稚。”
折腾了半天,没报复得了池家,倒是把她自己恶心着了。
池音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由衷的道。
“对不起,这声对不起,是我欠你的,之前,不肯和你离婚,利用你,的确是我不对。”
这话,瞬间又往顾西程黑漆漆的心里,投了一束光!
音音说之前,那么之后呢?现在呢?对他,也还是全然是报复吗?
有没有一点,喜欢他?
顾西程紧张的,想问,又不敢问。
池音音浑然未觉,接着问他:“那你现在知道了,要怎么做?要离婚吗?”
什么?
顾西程惊愕。
饶是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有涵养,怒火也压制不住了!
离婚?又是离婚!
离婚是什么家常便饭吗?她见天的挂在嘴边,一个不愉快,就要拿出来说一说?
事发到现在,他有透露出半分想离婚的意思?
顾西程咬紧后槽牙,一字一顿:“池、音、音。”
他眼里翻滚着怒意与狠戾。
池音音瞬间明白了,“我知道了,为了爷爷,暂时还不行。”
顾西程气笑了,瞥了她一眼。
嘲讽的道:“你挺明白的啊?”
“嗯。”
池音音垂了垂眼眸,暗道,这种自知之明,她还是要有的。
否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心口怎么会这么疼、这么酸?
强压下这感觉,她道:“我实话实说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别伤害城城。”
顾西程愕然。
音音真的以为,他会伤害城城?
在她眼里,他就是这么个薄情的存在?就说上次,他是给池城换了疗养院,但他有伤池城一根头发吗?
她这是,要气死他吗?
但随即而来的,是更为磅礴的无力感。
他意识到了,音音之所以这样,只怕,是心里压根没有他吧。
之前他所以为的种种,音音喜欢他,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戏……
为了报复,而演的戏!
苦涩,瞬间从舌尖蹿起,蔓延至整个口腔。
“出去!”
“嗯?”
池音音怔了下,像是没听清。
“我说出去!”
“可是……”
见她不动,顾西程蓦然握住她的手,拽着她到了门口,往门外一推。
而后,嘭的关上了门。
池音音一头雾水,他这是,突然怎么了?
难道,唐名可的情况,真的很不好?附院的烧伤科,可是全国闻名的了。
其实,她并不关心他怎么了。
她在意的是,就这么被他赶了出来,他心情不好,该不会拿城城威胁她,以此来出气吧?
凡事有一就有二,池音音是真的害怕。
另外,还有,胸口怎么觉得又有点闷了?不舒服。
害怕再晕倒,池音音回了房躺下。
可是,却久久睡不着。
她刚才对顾西程说,当初不离婚,是为了报复……
黑暗中,池音音抵着胸口,低喃:“只不过,后来,我没能守住。”
她动心了,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当晚,一整晚,顾西程都没回房。
第二天一早,池音音在餐厅用餐,也没见着他。
想必,是已经去公司了。
这么早?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今早不会头疼吗?身体素质是真好。
暗暗感慨了两句,背起书包出门。
依旧,是郑刚送她。
“音音。”郑刚几次看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池音音失笑,“是有事?”
“不是……”
郑刚摇摇头,又问到,“你有没有什么事想问我的?”
“??”
池音音愣住,茫然的摇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你想让我问什么吗?”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没,没什么。呵呵。”
郑刚干笑两声,没再多嘴,专心开车。
直到把音音送到附院,看着她进了病区大门,郑刚才拿出手机,一筹莫展。
这让他怎么跟二哥交待啊?
磨磨唧唧的,拨通了顾西程的号码。
江城国际机场,贵宾候机室里,顾西程划开了手机屏。
“喂。”
“二哥……”
“嗯。”顾西程抬眸,看向玻璃墙外,天气很好,阳光很暖,碧空如洗。
“她问我了吗?”
“……”郑刚支支吾吾,紧张的直吞口水,“没,没有……”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
果然,没问!
昨晚,他赶她出书房,一夜没回房,一早就走了。
也没个交代。
音音她都不问一问么?
不给他打电话,可以理解成和他生气,那么,她也不私下问一问郑刚么?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不在意。
呵。
“我知道了。”
掌心一收,挂了电话,手机在掌心,慢慢的,被折弯。
好冷酷啊。
是因为被他知道了真相,所以,连假装关心,都不屑了么?
顾西程的心,紧缩成一团,他该拿她、拿他们的婚姻,怎么办?
…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顾西程都没回荔湾,和池音音也没有任何联系。
这种行为,无疑是不正常的。
结婚至今,他从未这样冷落过她。哪怕,她从不是他的唯一,更加不是他的挚爱。
他这样,是打算放弃了她?
毕竟,他什么都知道了,情理之中。
晚上,池音音在记账时,翻出了那个‘专属顾家’的记账本。
上面一笔笔,从一开始城城20万的治疗费到后来……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禁庆幸,还好,都记着。
估计着,距离她离开顾家、卷铺盖滚蛋那天,不远了……
第二天,池音音去了半夏山庄。
池城去上课了,她就等着他下课。
没一会儿,旁边小房间的门开开了。
这间小房间,是用来给池城做心理治疗室的。他不在,那会是谁?
池音音站了起来,走在前面的,是沈毅,他身后,是她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