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你竟然不知道?”
池音音咬紧牙关,一开口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也不用知道!我只拜托你一件事,要死的话,赶紧去!看在你给了我一条染色体的份上,我说不定会给你烧纸!”
说完,挂了。
抬起头,眨了眨眼,努力把眼底的湿意逼了回去。
除了城城,无论是池伯年也好,顾西程也好,别想让她掉眼泪,一滴也不行!
…
接下来的两天,池音音都在医院守着池城。
他头上的伤问题不大,每天换药,输抗生素就行。
顾西程请来的心理医生很有两把刷子,池城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恢复的要好。
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得慢慢来。
早上,十点钟。
池音音看着池城输上抗生素,陪着他说话。
“城城,一会儿呢,姐姐要出去一下,就不能陪你咯。”
“城城想不想知道,姐姐去哪儿啊?”
都是她自说自话,池城并没有回应。
“是妈妈啊。”
瞬间,池音音湿了眼眶。
轻抚着池城的脑袋,池城没有抗拒,这是他的潜意识里,接受姐姐的表现。
说起母亲,池音音禁不住哽咽了。
“城城还记得妈妈?”
池城没反应。
“看来,我们城城不记得了啊,不怪城城,妈妈走的时候,城城还太小了,是个不满一岁的小宝宝呢。”
池音音收回手,却突然,被池城给拽住了,眼巴巴的看着她。
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不要姐姐走?”
池音音喜不自禁,“姐姐现在不走,等城城睡着了,姐姐再走,城城醒了,姐姐就回来啦。好不好?”
说完,能明显感觉到,池城放松了不少。
心理医生说的没错,姐姐是他最依赖和信任的,最好的治疗,就是姐姐的陪伴。
“城城放心,姐姐陪着城城,不会丢下城城一个人的。”
慢慢的,池城闭上了眼,睡着了,握着池音音的手,也松开了。
池音音缓缓站起,轻手轻脚的,出了病房。
出电梯的时候,遇见了顾西程。
他这两天,也没回荔湾。医院、公司两头跑。
到了医院,会先去看过顾洛浦,晚上会陪着池音音留在池城这边。
今天是周末,他一早去处理了点事,赶着就回来了。
“音音,去哪儿?”
池音音蹙了眉,她今天格外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她很清楚,有郑刚跟着,没什么能瞒住他。
只好如实说,“我想去买花。”
“买花?”
顾西程没问为什么,自自然然的握住她的手,“好,我陪你。”
牵着她,转身往外走。
附院这一带,最不缺的就是花店。
他们进了一家店,店主立即热情的招呼,“欢迎光临。二位需要什么花?是来探病吗?长辈还是平辈?”
顾西程不清楚,去看音音,“要什么花?送给谁的?”
池音音没看他,话是对店主说的。
“我要菊花,还有康乃馨。”
“欸,好。”
店主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马上笑着应了。
“要什么颜色?我这里,各种颜色都有的。”
“我看看,要淡色系的,多挑几种。”
“好的。”
一旁,顾西程微蹙了眉,暗忖:菊花?不是扫墓用的吗?康乃馨,则一般是送给长辈。
音音这花,送给谁的?
“都包好了!”
店主捧着花束,递给池音音。
“谢谢……”
“在哪儿扫码?”
“这边,先生。”
顾西程拿着手机,扫码付款去了。
从花店出来,顾西程伸手要替音音捧花,“我拿着吧。”
“不用。”池音音摇头,踟躇着开口。“你没有别的事吗?郑刚陪着我就行了。”
“嗯?”
顾西程狐疑,酸溜溜的道,“郑刚陪,和我陪,那能是一样的?”
“不是。”池音音忙摇头,“我是怕你无聊。”
他捧过花束,“是要去扫墓吗?”
“猜到了?”
“嘁。”顾西程哂笑,“又是菊花,又是康乃馨,很难猜?不过,你给谁扫墓?今天也不是清明。”
“是……一个长辈。”
池音音喉头哽的厉害,“她,很疼我的。”
“那走吧。”顾西程挽着她,“我没什么事,我陪你去。”
眼看着推脱不掉,池音音犯难的皱了眉。
上了车,赶去城西酒仙桥。
到了地方,池音音再度开口,“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和郑刚,在这儿等我。”
“不行。”
顾西程一口否决了。
“你是不吃教训啊,绑架、车祸、刺伤……短短时间,几次了?不害怕?”
害怕,自然是害怕的,但是,今天不一样。
池音音坚持:“我一定要一个人上去。”
这么执拗?
顾西程想训她两句,可是,却被她扯着衣摆,晃了晃。
“你答应我,就这一次。”
他最吃不消的,就是音音撒娇。
顾西程妥协了,“行,我和郑刚不走近,但是,你得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可以吗?”
这样,也行吧。
池音音点头:“好。”
下了车,她走在前面,顾西程和郑刚随后,隔着一定的距离。
池音音渐渐爬高了,母亲的墓地,就在这一排。
她缓步走过去,却发现,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
有人来过了,是谁?
池音音放下花束,听到有人叫她。
“音音。”
是池伯年。
池伯年去而复返,因为看到了池音音。
他扫了眼墓碑,淡笑着:“今天是你妈的死忌,我想着,你一定会来的——你妈最喜欢百合花了。”
原来,花是他送的。
母亲最喜欢的,是百合花吗?
母亲过世的时候,她才八岁,已经记不得了。
池伯年倒是记得,但又有什么用?
十几年来,他给母亲送过几次?
池音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冷笑:“人啊,果然是至贱则无敌。”
池伯年一愣,“什么?”
“不明白?”
池音音勾唇,“装什么糊涂?我妈当初是怎么被你们逼的迁坟的?你的脸皮该有多厚,才敢来看她!”
“我……”池伯年嗫嚅着,“音音,我知道错了,我当时是……我糊涂啊。”
哼。
池音音懒得和他掰扯,“你走吧,我不想在妈面前和你争吵,免得她在下面不安心,顺便,把你的花带走。”
说完,不再理会他。
“音音。”
池伯年愧疚的低下头,“城城的事,我听名可说了,那是你阿姨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想过要……”
“住口啊。”
池音音猛回头,瞪着他,咬牙低喝。
“不要在我妈面前说这些,你非要她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