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西程不一样,池音音很清楚,谢凌云不会再走近了。
他从来不会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
隔着车窗,池音音看得懂他眼里的含义。云朵,是放心不下她。
倏然,池音音抬手,摁下了车窗玻璃。
“音音!”顾西程一惊,她要干什么?
池音音没理会他,因为,谢凌云看到了她。
四目相视,她瞬间湿了眼眶。
肉眼可见的,谢凌云轮廓绷紧了几度。无声喃喃:“音音。”
池音音含泪,微笑着,朝他点头。
动着口型:“我、很、好。”
谢凌云看懂了,心上又麻又痛,朝着她,隔空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了。
池音音抬起手,朝他挥了挥,随即,收回了视线。
微垂着脑袋,声线有些颤抖。
“可以了,开车吧。”
“是,太太。”
如今,她是顾太太了,吩咐一声,车队开始出动。
顾西程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却不是为了他。
忍不住阴阳怪气,“这么舍不得?”
“顾西程。”
池音音猛然侧首,“你可以和前女友搂搂抱抱,甚至是留宿,我连和朋友隔空道个别的权利,都没有吗?做人别太双标了。”
“……”
顾西程一滞,下意识的要反驳。
“我哪儿有……”
却又醒悟,自己的确是理亏。
只能心虚的哼哼,“那不是搂搂抱抱,她当时醉了,我只是扶着她。”
“哼。”
池音音分明的冷笑,“你是顾总,你大可以狡辩。”
“!”
顾西程再度语滞,一口气憋在胸口。
缓了缓,“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不想和你吵。”
池音音别过脸,懒得理他。
争吵的,分明是他。跟不讲理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车厢里沉默下来,车队缓缓开车,越开越远。
人群里,谢凌云站在那里,渐渐的,再也看不见了。
这一刻,他的悲伤达到了顶峰。
时隔三年,他再一次尝到了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音音,你一定要幸福啊。
他余下的人生,唯有靠着她的幸福,才能坚持下去了!
他没有邀请函,参加不了婚礼,没等车队环岛结束,就走了。
折腾了一夜,谢凌云现在是身心俱疲,精气神一点全无。
回到市区,直接回了住处。
“凌云!”
没想到,下了电梯,就见田蕊在门口等着他。
谢凌云皱了眉,淡淡的不耐烦。
“你怎么来了?”
田蕊看他脸色很不好,像是病了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说着,抬起手,伸向他的额头。
谢凌云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偏过脑袋,躲开了田蕊的触碰。
“我在问你,你怎么来了?”
“呃……”
手上落了空,田蕊有些尴尬,扯唇笑了笑。
“我听阿姨说,你们吵架了?阿姨怕你生她的气,就让我来看看。其实,母子哪儿有隔夜仇……”
没等她说完,谢凌云打断了。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没别的事,请你离开。”
“嗯?”
田蕊愣住,惊慌失措的不敢相信。
认识以来,谢凌云一直是彬彬有礼,还从没这样跟她说过话。
努力扯了个笑,“你心情不好?也是,你和阿姨吵架,心情不好也……”
“田蕊!”
谢凌云语调沉了几分,这在他而言,算的上严厉了。
“你是听不懂吗?我的事,不用你管,请你马上离开。”
顿了下,又说。
“还有,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
说完,绕过她往前走。
“等等!”
田蕊一激动,拉住了他的胳膊。
谢凌云触电般,挣开了她。
这让田蕊脸色越发灰败,嗫嚅着,“为什么啊?我们不是一直相处的挺好的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听她这样说,谢凌云眯起眼。
豁然,他明白了。
他怎么就没看出来?
这个田蕊,口口声声说,只和他做普通朋友,帮他骗过父母。
但根本就不是!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她现在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呵。
谢凌云自嘲的笑了,难怪,当初音音见了田蕊一次,就坚定的要和他分手!
其实,音音当时就看出来了吧?
可笑的是,他还跟她解释,他和田蕊什么关系都没有!
和一个对自己有期待的女人走的那么近,也是他的错!
他竟然,那样伤害了音音!
他失去音音,当真一点都不冤!
“田蕊。”
想明白了,谢凌云平静了许多,“我不喜欢你,一点发展的意思都没有,你现在离开,以后偶尔碰见,我们还能维持体面,但如果你执迷不悟,只怕,我们只能做陌生人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田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脸色白了又白,也没再否认。
“对不起。”
她低下头,“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那,我就告辞了。”
“慢走。”
“嗯。”
田蕊转身,没忍住,泪水掉下来。没错,是她心存幻想。
但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谢凌云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关心,打开门,阔步而入。
一室黑暗,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
是夜。
婚礼结束。
送走宾客,回到房间,已经是后半夜。
池音音往沙发上一躺,累的一动都不想动了。
顾西程比她好些,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水在放了,一会儿泡个澡,好好睡一觉。今天大家都累着了,爷爷交代了,不用早起。他老人家也要休息的,中午一起吃饭就行。”
“嗯。”
池音音确实累着了,也没跟他客气。
即使她能坚持,肚子里这个,只怕会造反。
“我去给你拿衣服。”顾西程指尖贴贴她的脸,起身去衣帽间。
池音音也没再瘫着,爬起来去了浴室。
顾西程进来送衣服时,她已经绾好了头发,正在解礼裙后面的拉链。
这会儿她身上穿着的,不是婚纱,而是送宾客的礼裙。
但礼裙这玩意儿,再简单的,解开也麻烦。
这会儿没有服装师,池音音伸着胳膊,吃力的去够拉链头。
就差那么一点,总是够不到。
“噗。”
顾西程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
池音音没好气,瞪着他,“还不帮忙?”
顾西程没说话,几步上前,勾着拉链,往下一拉,顺滑而下。
入眼,冰肌玉骨,白玉无瑕。
“顾太太。”
顾西程喉结滚了滚,欺身揽她入怀。
嗓音哑的不成样子,“我帮过你了,你怎么谢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