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24小时亮如白昼。
可顾西程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音音她,把他拉黑了!
他猛然想起她说过——不能做朋友,也不要再见面,即使相逢,也是陌生人。
心口像是被剜走了一块,空了。
她说到,做到了!
顾西程蓦地抬头,看向周硕,“阿硕!”
“二哥!”
“你给音音打个电话。告诉她,爷爷病了,要见她。”
“哦。”
周硕疑惑二哥怎么不自己打,但他没有多问。
立即打给了池音音。
那端,池音音接了。“喂,周硕。”
顾西程呼吸一紧,她接了。
周硕觑了眼二哥,轻声说,“音音,老爷病倒了,想见你。”
“爷爷病了?”
池音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是担忧。
“怎么会这样?严重吗?”
“老爷情绪太激动了,现在在抢救室,其他的还不清楚。”
“这样啊。”
“音音。”
周硕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小心翼翼的追问。
“你会过来看老爷吧?”
那端,池音音沉默了。
“音音?”
池音音深吸口气,拒绝了,“我就不去了,相信你们能照顾好爷爷的。那,我挂了。”
“音音!”
顾西程迅疾的,从周硕手中抢过手机,音音却已经挂了。
周硕呆住,大气不敢出。
这可怎么是好?
顾西程紧握着手机,薄薄的机身,几乎让他给折弯了。
心头闷疼,钝钝的拉长着。
音音她,当真从他的世界离开了,如此彻底!这般决绝!
半个小时后,顾洛浦从抢救室推出来,转入了病房。
用了药,老人家睡的迷迷糊糊。
各项体征,还算是平稳。
只是,医生说:“顾老现在的情况,只怕需要静养,之前说的外科手术,不一定能做了。”
闻言,顾西程重重的闭了闭眼。
自责,悔恨,涌上心头。
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这段时间,祖父的身体,被音音调养的很稳定了。
可是,一夕之间,前功尽弃!
“二哥。”
周硕站在他身后,小声说,“唐小姐来了。要让她进来吗?”
顾西程看了眼熟睡的祖父,摇头,“我出去见她。”
门外,唐名可一身长裙,腕上是他送她的钻石手链。
“西程!”
唐名可小跑着上前,“你的手机打不通,我怕你有事,就打给周硕,知道爷爷病倒了,爷爷没事吧?”
顾西程垂眸,眉眼不动。
不答反问:“热搜的事,是你做的?”
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唐名可微顿,顾西程能猜到,并不奇怪,她也没想过能瞒得了他。
“是。”
迎着他的目光,唐名可点了点头。
“我是看你迟迟做不了决定,我只是想给你点压力。”
“!”
顾西程拧眉,揉了揉眉心。
“你说的相信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措辞严厉,责备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
唐名可慌了,咬了咬下唇,“我做错了?我只是怕你丢下我……”
“那你考虑过我爷爷吗?”
顾西程讳莫如深的摇了摇头,“你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反对我们的事。”
“……”
唐名可明白了,眼眶瞬间红了。
所以,顾洛浦是被热搜气的?
“西程,我不是故意的。”唐名可委委屈屈。
“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害了爷爷。”
她自责的哭了,“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发个声明,澄清……”
“不用了。”
顾西程拧眉,摇头。
叹息般说:“已经发生了,就这样吧。”
“你说,就这样?”
唐名可有点懵,不太确定,“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扫了她一眼,淡声回答她。
“池音音已经离开荔湾,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
“!”
唐名可浑身一震,捂住了嘴巴,又惊又喜。
终于!
“这是真的吗?”
“嗯。”
顾西程微一颔首。
爷爷的情况不太好,他没有心思多说。
“但是,爷爷暂时还不能接受,需要等他康复,再慢慢说服他。”
“嗯!”
唐名可眼含热泪,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都听你的。”
顾西程侧身,朝郑磊招了招手。
“二哥。”
“送她回去。”
顾西程吩咐完,又看向唐名可,“抱歉,我得守着爷爷,就不送你了。”
“我明白的。”
唐名可能理解,“你好好照顾爷爷,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为她而受的车祸伤,还没有完全康复的。
“我走了,到家之后,给你发信息。”
“好。”
蓦然转身,唐名可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终于,顾西程又回到她身边了。
是她的就是她的,池音音想抢,可惜啊,没那个能耐!
…
第二天,林芜一回来,池音音就抓着她问。
“怎么样了?你问过内科楼的同学了吗?”
“问了,放心。”
林芜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顾洛浦没事,就是,需要静养。”
“哦。”
池音音松了口气,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
“嘁。”
林芜不屑,“渣前夫的爷爷,至于吗?”
池音音怔了下,笑了,“前夫是前夫,爷爷是爷爷。顾洛浦他,对我很好的。”
老人家对她,真的像是亲孙女儿一样。
“那你真的不用去看看他?”
“不了。”
池音音摇摇头。
“这时候去,不是添乱吗?也许,将来有机会,能和爷爷再见面吧。”
“哎……”
林芜一声叹息,绵延悠长。
于此同时。
荔湾。
在医院待了一整天,顾西程回来休息,准备洗个澡。
一进卧室,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以前没发现,音音走了之后,才发觉,卧室里到处都是她的东西!
廉价的发绳,印着江大字眼的白色旧T恤,打印出来的笔记……
浴室里,她的洗发水、沐浴露。
人都走了,还留着这些干什么?
顾西程阴沉着脸,蓦地抓起来,抬手就要砸。
却猛然,顿住了。
他这是干什么?
是他要她走的,又不是她自己要走的。是他,不要她了。
可是,他还是恨。
恨她一点不舍得都没有……
如果,音音当时有那么点不舍,他会怎么做?
顾西程默然,大概,还是改变不了结局吧。
他把洗发水放下,出了卧室。
找到李立,吩咐他,“李叔,把音音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送走。”
“啊这……”
李立愣了愣,问,“送去哪儿啊?”
顾西程蹙眉,道:“送去澜湾,她现在住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