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晴在楼下被演唱会那朵桃花堵住了,谭谨见势拉着冯霁蓝悄悄溜走,却不想刚背过身,在教室门口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不见,谭谨。”
他穿着附中的蓝白色校服,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像是钢琴演奏曲上跳动的音符,优越的下颌线,俊俏的五官,锐利的鹰眼一看到她便柔了几分,慵懒斜揣兜姿势迅速变得端正,连发丝都变得乖正。
“你最近怎么样。”
也是。
张青柠都登场了,季言怎么可能还不出现。
几个月前的荒唐事没眼力见地又在脑海浮现,谭谨无力与他纠缠,只接过他的话,冷淡地点头示意,“嗯,还不错,再见。”
随后目不斜视绕过他,侧过身子走进教室,顶着大众虎视眈眈的目光不慌不忙坐到座位上,翻开书就开始卷。
“不是吧!这么读书活该她厉害。”
“天呐,门口的男菩萨都挽留不了她孤寡的心。”
……
姗姗来迟的李晓晴迎面撞上低落离开的季言,帅气的长相让她眼前一亮,多看了几眼,进了教室发现大家都在讨论这位素未蒙面的帅哥。
顶着一颗好奇的心,她竖起耳朵慢悠悠回到座位,右臂轻轻撞了下同桌,“刚那帅哥谁啊?”
“我前男友。”
不假思索的回答。
李晓晴收回往外刺探的眼神,看回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一瞬间乐了,“你讲话越来越幽默了。”
调侃的尾音还没散去,突然想起游泳池旁这位小姐的英勇表现,虽然自己忙着处理绯闻事件,冯霁蓝被她妈关在家里,都没看成热闹,但在流言里,她可是抱起赵逾白就跑路了。
这么不可能发生在谭谨身上的事都确确实实存在了。
所以,这个说法也不是不可能。
她一瞬间眉毛皱得老紧,满眼希冀地盯着谭谨,“你们俩彻底结束了吗?”
这话有问题。
谭谨一瞬间放下手中的笔,转过头,警惕心起,“你想干嘛?”
只见她摆出一副含羞的模样,头微微低着不敢看自己,声线开始故作忸怩,“他长得那般帅,我可以追吗?”
谭谨震惊发问,“你那位姓赵的桃花解决了?”
李晓晴无辜回答,“他追他的,我追我的呗。”
谭谨无奈道,“你有点渣。”
李晓晴无所谓,“多我一个渣女世界照样转,所以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怎么样?”
谭谨好心劝诫,“不怎样,不建议。”
李晓晴质疑,“为什么否定我?难道,你们藕断丝……”
最后一个“连”字的尾音还未出来,视野里突然出现的一阵光影将她吓得直接低下头装死玩手机。
求救,姐妹恰谈感情被姐妹男人抓包怎么办?
李晓晴不同寻常的骚动让谭谨摸不着头脑,刚想问问她是什么情况,桌上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上一盒长相精致的草莓蛋糕。
顺着这手往上看,一张刚分离不久的脸出现在眼前,星星眼专注地盯着她,淡粉薄唇微启,“他是你前男友?”
声音有些怪异,像是吃了苦黄连一般,喉咙哽咽,但语气软绵绵的。
内心暗自较劲到底是收下还是拒绝,上次收男生礼物还是因为季言,后话不用多说,险些把鲜活的生命给搭进去了。
至于季言的事,“对,我前男友。”
推了推桌上的蛋糕,礼貌回绝,“你拿回去吧,我吃不下……”
赵逾白强硬打断,“留着待会儿吃,谢谢这两天你对我的照顾。”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清瘦好看的背影在视野里落寞前行。
好像,自己的拒绝让他生气了。
一旁,装死了半天的人舍得抬起高贵的头颅凑到耳边,追着人走的方向看过去,一副见了鬼的语气,“他醋了。”
“别胡说八道。”
将挨得过紧的头推开些,四两拨千斤挑开了话题,“放学后去校门口新开的一品香吃饭去,网评还不错。”
“新开了饭店?”
不怪李晓晴最近消息不灵通了,实在是赵桃花缠人,“我怎么不知道,都怪他太烦了,害得我都没来得及去群里八卦。”
谭谨摇摇头,她的群很多,鱼龙混杂,聊啥的都有,在某次不经意间看到了她屏幕上红点闪闪的消息推送后,谭谨就再也不奇怪为何学校里发生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她也能说出个一二三。
回头,桌上那价值不菲的草莓蛋糕映入眼帘,不知如何是好,撞了撞身边的人,“你吃蛋糕吗?”
“……”
“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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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
天空的暗黑乌云兜不住雨,串联成珠尽兴往大地倾去,砸到花房上的玻璃板上哐哐作响,惊得茎细的花一阵颤,可给花叶修整的人半点不受影响。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进了门,将手上的伞摆在门旁,拍了拍身上不慎沾上的水滴,慢步往贵妇那边靠去。
阴鸷地盯着贵妇,“大嫂,你这样做没必要吧。”
贵妇漫不经心地剪去多余的枝叶,瞟了一眼男人,嫌弃地收回,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眼睛,“我不觉得我们有话聊。”
修枝的剪刀被拿走,逼得她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种蛮横无理的行为让她气笑了,“赵棠,你这是要对我动手吗?那我劝你最好下死手,否则出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好过。”
“你把他给我是最好的选择,你最清楚不过,除了我没有谁还有能力护住他,你说呢?赵夫人。”
“痴人说梦,就你那恬不知耻的私生活作派,他所有的痛苦都是你带来的,你个贱人真是城墙厚的脸皮,你给我滚,滚出去!”
赵夫人捡起手边的水壶猛地砸过去。
对面人不躲,硬生生任壶口将他额角砸出个血淋淋的口子,面目可怖,天空闪电劈下,转瞬即逝的惨白灯光反映在他脸上,像厉鬼索命。
“你难道想这个家彻底散了吗?”
赵夫人定住不动,气息开始不稳,胸腔猛烈起伏,说出的话也带了些急,“你在说什么?”
赵棠不退反而逼得更近,“你知道的,大哥和老爷子不可能对我不管不顾,而只要他们处处照拂我,我就总能找到机会接近他,缠住你们。”
他说到了兴头,张开双手肆意张扬,“你看,我现在不是又好好进门了吗?”
赵夫人怒目而视,“你个畜生!”
赵棠贴近赵夫人,掩住得意,装出一副好心的模样,吐出黏腻的气息,“只要你把他接回来,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吗?我也退一步,守住叔叔这个身份绝不越界你看……”
“你做梦!”
被厉声打断的赵棠并不急躁,心平气和地观赏着刚被修剪一番的蝴蝶兰,伸出手想揪片叶子下来,猛地一个铲子打下来。
“野猪不食细糠,别手贱!”
赵棠也不急,满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拿上伞准备出门,“一家人等着他回来,别到时候家散了谁都不开心。”
“今时不同往日,你既然已经自身难保了就夹紧尾巴做人。”
推开门的动作止住,赵棠被话震住了心,转过头。
赵夫人又拿起了剪刀,那把砸了他头的剪刀她没再管,而是从抽屉里拿了把新的,弯腰优雅地剪去多余的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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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已经散去,黑沉沉的夜幕渐渐铺满地面。
谭谨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刚从一品香出门,冯霁蓝就领着小男朋友先退场压马路消消食去了。
望着不远处成双成对的亲密背影,李晓晴呆滞发问,“要不你也找个男朋友去?”
谭谨无语地看了眼李晓晴,“我单身碍着你了。”
李晓晴垂头丧气,“你不找男朋友我都不好意思追那帅哥,叫啥来着?季,季……”
“季言,不是,你还惦记着?”
李晓晴娇嗔,“才过了一个上下午,我记性也没那么差,对于极品男人,我的记忆库存可以再大些。”
谭谨认认真真盯了她几秒,不知怎么想起了国庆节前的徐锦泽,这姐们儿的森林扩充得太迅速了。
下一秒。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赵逾白。这电话还是谭父责令加上的。
他打电话来干嘛?
“等一下,是赵逾白。”
随后滑至接通,“怎么了?”
对面如陈年老酒一般醇厚的嗓音跳动在耳蜗中,谭谨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你在哪?”
嗯?问这个干嘛?
这个点他应该到家了,就算是半路出了什么事也不应该现在才打电话过来。
“呃,学校,周围。”
“我没看到你?”
谭谨心底的金钟一瞬间震响,头脑发懵,一种不太可能的情况浮现在眼前,“你在哪没看到我?”
对面回答的干脆,“学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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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悄悄窃听对话内容的李晓晴,瞬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默默给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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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司机发了消息但忘记和他说了,本以为他会跟着司机的车直接回去。
“今天老伯没来吗?”
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婉婉道来。
“来了,我让他先走了,等你一起回去,但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谭谨扶了扶额,“那你在校门口一直等到现在?”
对面不做声。
三个多小时,居然让赵少爷在冷风里等了三个多小时,然后在这三个多小时里,她们几个先跑去ktv鬼混了两小时,又在一品香吃了一小时。
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她礼貌地提问了一下。
“吃饭了吗?”
对面仍旧不做声。
好吧。
“我马上过来。”
视线转移到李晓晴那张大为震撼的脸上,刚准备喊她一起过去,余光里看见了赵氏桃花的身影,撒腿就跑。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处理,我要处理我的事去了。”
李晓晴还没来得及反应,再眨眼就只剩下了个影子,诧异转身,想杀了谭谨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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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谨气势差一截地领着赵逾白下馆子,询问对方忌口的东西,点菜,出了餐厅打车回家,这一路上问什么答什么,半个不字都说不出。
第二天放学之际碰上了道劲力十足的难题,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思路,发了两道消息让人不必等了。
一道给了司机,一道给了赵逾白。
却不想,一个小时后起身,走出教室门口就看见赵逾白倚着栏杆看风景。
眼花了?
还是今天消息没发成功?
学校这破网!
“你没收到消息吗?”
他转过身来,远远看着就显落寞,这下看清了脸,更觉得他有什么郁闷事压在心底,连眼尾都是调不起情绪的耷拉着。
他这次的抑郁期有些长啊。
“收到了,我一个人回去有些尴尬,等你一起走。”
寄人篱下难免心里不舒服,就算是熟悉的叔叔,单独相处起来也有些不适,但自己对他态度也不好啊?为什么从始至终他就没把自己当过外人呢。。。
一对视,他便慌不择路避开眼神交接,双手抓着书包两旁散落的肩带,好看的手上骨节突出,白皙皮肤上若隐若现的青筋蔓延,直到埋进衣袖之中才彻底消失。
没一会儿,又用那双惹人怜的星星眼怯生生地看着她。
这怎么抑郁期还沾上了点坏毛病呢?
“走吧,回家。”
殊不知,赵逾白耳边热闹非凡。
【宿主,你看吧看吧,谭谨她就吃这一套,你只要坚持,拿下没问题。】
【宿主,她的眼神软化咯】
【她眼里开始有你咯】
赵逾白不做回答,低着头静静跟着谭谨走。
心底的荒漠又扩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