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醒悟到不能让丹震发现包厢里的冼卓然,于是她匆忙上前,拉住丹震的胳膊说道:“没什么,爸爸我们先回家吧,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丹亦心的慌乱,更让丹震觉得她手里的东西有猫腻,趁着两人挨得近,他伸手就要去夺那个盒子。
丹亦心眼尖,发觉他有意要抢盒子就急忙往后退,却因为太着急,没留意撞上了身后的柱子。
手里的盒子被撞掉到了地上,熠熠发光的蓝钻石项链从撞开了的盒子里露了出来。
丹震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项链,突然想到了早先别墅里的印章被盗用,却迟迟查不到盗窃者的事。
心口突然又痛了起来,他强忍住转身,狠狠给了丹亦心一个耳光,怒声问道:“书房保险柜里的印章和文件,是你泄露出去的?”
丹亦心惊叫一声,又忍痛哭着解释说:“不是这样的,爸爸,这些都是误会。”
“误会?”丹震冷笑道,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几十年,他几乎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利益纠缠。
丹亦心还是走上了她母亲的老路,伙同外人,里应外合,侵吞丹家的资产。而冼卓然之所以会找上丹亦心,恐怕跟早先丹云跟冼沐阳的订婚有关,他跟冼沐阳一直势同水火,他不想丹氏落在冼沐阳手里,就想着先一步把这块儿肥肉吃到自己嘴里。
“怪不得丹氏前段时间的危机会那么棘手,原来这其中还有冼总的手笔。”丹震又看向冼卓然说道。
冼卓然处变不惊,嘴角仍带着笑:“丹总说话要讲证据,没凭没据地来诬陷我,恐怕不太好吧?”
“那咱们就等着瞧。”
丹震的目光冷冷地在冼卓然和丹亦心之间看了一边,拿着项链转身离开了。
“完了,他肯定都知道了,我该怎么办?”丹亦心慌乱地朝冼卓然问道。
冼卓然逸逸然地递给她几张纸巾,安慰她说:“擦擦眼泪,事情还有转机,没什么好着急的。”
“还有什么转机?我该怎么做?”丹亦心急忙上前问道。
冼卓然低头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丹亦心听完,脸色更白了,她不停地摇头说道:“不行,不能这样,他毕竟是我爸爸……”
冼卓然又坐回了座位上,翘着二郎腿说:“方法我是告诉你了,但看你自己怎么选,如果你想被赶出丹家、流浪街头,被整个顺城的上层圈子嘲笑的话,那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丹亦心站在一旁神色纠结,让她放弃现在优渥的生活,做一个每天为生计发愁的人……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时间不多了,拖得越久,于我们就越不利。”冼卓然又提箱她道。
丹亦心缓缓闭上眼,抖着声音说道:“我听你的……”
“这才对了。”冼卓然笑着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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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清风徐徐。
枫林公园里的枫树似一片片盛开的红云,正是最美的时候。
丹云跟安娜正在公园里一边欣赏,一边拍照。两人走走停停,到了一处视野好的地方,安娜指着前面的那棵枫树说:“我站在那儿,等会儿你要给我拍张照片。”
丹云举了举手里的相机说:“去吧,趁着这会儿人少,我多给你拍几张。”
安娜走到枫树前,刚刚摆好姿势,丹云正在找拍摄的角度,突然心口一痛,整个人不由弯下了腰。
“怎么了?”安娜也顾不上拍照,急忙跑过来把她扶坐到了一旁的排椅上。
“突然心口有点痛。”丹云说着,急急地喘了几口气。
安娜见她脸色不好,担忧地问答:“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
丹云刚想说自己没事,心口又泛起了钝钝的疼,还夹杂着一股强烈的悲伤,让她莫名其妙很想哭上一场。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安娜替她翻出手机,按了接听之后递给她。
电话那头是一个严肃的女声:“你好,请问您是丹云吗?您的父亲出了车祸,于今天下午十六点三十七分去世了……”
丹云的眼泪瞬间滚滚而下,手机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然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家里的司机载着爸爸正往家赶,爸爸很着急,催促司机再开快点。
他们马上就要到了,路口突然斜窜出来了一辆失控的货车,直直地朝他们的车子撞了过去。
车身被撞出了一个深坑,整个车子在马路上翻了两翻才倒着停了下来。司机当场被折断了脖子,可后座的爸爸还活着!
爸爸的心梗犯了,车上放的有紧急备用药,可是药却在翻车的过程中甩了出去。他把手努力伸出车外,想去捡起那个药瓶子,可是瓶子实在是太远了,他再怎么努力还是碰不到它。
丹云想冲过去替他捡起药瓶,可她却好像被定在原地,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迈不出步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垂下了手,闭上了眼……
“爸爸,不要!不要……”丹云从梦里惊醒,大声哭喊道。
“丹云,丹云……”安娜在旁边一声一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丹云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魔怔了似的,盯着她的眼睛问:“他们说我爸爸死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他们在骗我?”
安娜心中不忍,眼神几经闪烁,但还是告诉她说:“丹伯伯确实不在了。”
“你骗人!你这个骗子!”丹云突然激动起来,一边哭喊,一边拿起手边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统统扔在了地上。
直到声嘶力竭,瘫倒回了床上。
这时候,她的理智似乎回笼了一些,她对着空气又愣愣地问道:“怎么办?以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孤身一人了。”
“丹云,丹伯伯他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还有我,还有肚子里的宝宝,你不是一个人的。”安娜哭着安慰她道。
是啊,肚子的宝宝,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丹云慢慢合上眼睛,任凭眼泪不停地往外流淌。
冼沐阳和周崇两人并排站在病房外。
直到屋里的动静慢慢消减下来,周崇才叹息着说道:“她的状态很不好,孩子恐怕要不住了。”
冼沐阳神色难辨地点了点头,离开前说了句:“照顾好她”
冼沐阳也曾失去过父母,对于她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可是,他答应过沐清,要和丹云保持距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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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后,丹云在墓地又多待了一会儿,直到一旁的吴阿姨提醒她说:“起风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丹云在心里,跟墓碑上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说了声再见,然后和吴阿姨一起回了东郊别墅。
两人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却被两个保镖拦了下来。
“你们是新来的?这是大小姐,让我们进去吧。”吴阿姨给两个面生的保镖解释说。
两个保镖却不为所动,甚至连声都没吭。
丹云皱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丹亦心出来见我。”
“哟,这两个保镖惹你生气了?”
丹亦心恰好走了过来,一张脸上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唯唯诺诺,看起来甚至还有点意气风发。
看着她嘴角的那抹笑意,丹云觉得十分刺眼。
他们的父亲才刚刚下葬!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我连丹家都回不了了?”丹云再次问道。
“恐怕是真的回不了呢,”丹亦心在门内,丝毫没有请丹云和吴阿姨进去的意思。
她又说道:“这栋别墅离市中心实在是太远了,所以我把它卖了,买家很快就要搬进来了。”
“卖了?你凭什么把它卖了?”丹云忍不住生气道。
这栋房子里有她的童年,有她母亲和父亲的回忆,丹亦心怎么能不跟她商量一声,说卖就给卖了。
“哦,忘记跟姐姐说了,爸爸的遗嘱里说,他所有的股权和资产都留给我了。”丹亦心拍拍脑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份遗嘱复印件,隔着栅栏递给了保镖,保镖又把它递给了丹云。
丹云疑惑地打开复印件,看着上面遗嘱的内容和父亲的签名,不由愣了愣。
遗嘱上面确实说,爸爸死后的遗产全数由丹亦心继承。
上面的签名确实是父亲的字迹,但从这张复印件上,丹云看不出来真假。不过,之前爸爸曾特意给她打电话交代过,他决定把遗产全都留给她的……
丹云不由收紧手指,遗嘱慢慢在她手里皱成了一团。
她并不在乎这些资产,而是——如果爸爸的遗嘱确实被人动了手脚,那是不是说明爸爸的死并不是一场单纯的车祸?
她猛地抬头朝丹亦心看了过去,丹亦心被她的眼神惊得身子往后仰了仰。
“爸爸的死跟你有关系吗?”丹云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丹亦心有些心虚地错开目光,说道:“姐姐可不能因为分不到遗产就诬陷我啊。”
丹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她几乎可以肯定,爸爸的死就算不是丹亦心策划的,肯定也有跟丹亦心有脱不开的关系。
她应该早些提醒爸爸提防丹亦心的……
她掩下内心里翻腾的思绪,说道:“就算你要赶我离开丹家,好歹也让我先进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不用了,我早就替你收拾好了,我在市中心为你租了一套房子,付了半年的房租。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全都送到那儿去了。”丹亦心笑着说道,脸上带着些得意。
现在并不是跟丹亦心对峙的时候,丹云强忍下心头的愤怒,问丹亦心要了房子的地址和钥匙,跟吴阿姨一起打车赶了过去。
丹亦心为她租的房子竟然在雁湖,跟冼沐阳和江沐清居住的雁湖别墅区只隔了一条马路。
马路对面是富丽堂皇的别墅区,马路这面却是老旧的筒子楼。丹云在顺城生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雁湖还有这么一个贫民窟似的地方。
丹亦心为她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一边把她赶到这么个破败的地方,在物质上折磨她,一边又把冼沐阳和江沐清放在她的面前,进行精神摧残。
丹亦心原来已经恨她到了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