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慕阳和楼紫芸同时看了眼顾潇楠,意思是让他别说话,现在不是平时,现在是现在,现在有现在的事要解决了,解决好了,皆大欢喜;解决不好,皆大痛苦:双方,或者说加上舒雪三方都痛苦。
对了,冼慕阳被人打了住进医院里,为什么舒雪却没有来?不可能她不知道冼慕阳这学校附近就这一家医院啊。
头好痛。就在和楼紫芸僵持的时候,冼慕阳感到自己的后脑一阵疼痛,吓得众人忙离开病房,给冼慕阳一个安静的休息场所。
等冼慕阳重新从被窝做起的时候,发现顾潇楠和楼紫芸在病房外面小声地说着什么,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见他重新从被窝中探出了头,就立刻停止了谈话,问他可是有什么事。
冼慕阳就问了他们有没有别的什么人来过。他希望他们说舒雪来过又走了,但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齐齐地摇了摇头说一直都是他们两个在这陪冼慕阳,并没见什么人来过。他隐约觉得又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已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不管了,又开始头痛了,看来那小子的手劲够大的啊!先睡觉吧,就算做个噩梦又能怎么样呢?最多让冼慕阳的心跳快一点而已,但它绝对不会象生活的这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还是睡觉吧。
昏昏沉沉地睡到半夜后冼慕阳突然醒了,不是因为做了噩梦,他什么梦都没做,但是突然间就醒了过来,醒了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特别压抑,说不出的难过。他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将心情逐渐放地平静了一些,才习惯性地开始在黑夜中扫视着他所处的房间。除了他睡的这张之外就只剩下他旁边的那张了,但现在上面似乎还睡着一个人。
唉,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和冼慕阳同病的人啊,看来他并不是很孤独。刚想重新闭上眼的时候,一股尿意让他忍不住爬了起来,但还没等他怕起来他就发现,事实上他被砸得还真不轻,我现在几乎连爬起来开灯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冼慕阳身手准备去打开灯泡的开关的时候,他一时间重心不稳一头耍了下来,栽倒在旁边。想他冼慕阳这辈子都还没有这般凄惨过。他正准备爬起来呢,
“谁?是阿慕阳么?你干什么啊?”楼紫芸忽地坐起,打开了灯看他躺在地上,忙把他扶起来问我干什么。
“我,我想上个厕所,没站稳……”冼慕阳结巴地说。这个医院虽说不小,但还是没有奢侈到给房间安装上暖气的地步,而且他敢说她并没有睡熟,要不就不会在他刚摔倒的时候就醒来。除了感动,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好。
“哦,你坐好别动,我给你拿尿壶去。医生说你最好再观察一天,多打两吊针。唉……”楼紫芸没再说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在他刚转过身的一刹那,冼慕阳的眼泪立刻就模糊了整个世界。
他发现他病了之后似乎太脆弱了,也许他的本质就是脆弱的,只不过因为病了才让被压抑的本性有机会露露脸吧。
从冼慕阳醒了之后我再也睡不着了,他担心楼紫芸一直在这陪她会不会影响楼紫芸白天的学习,就劝她养好了精神。
但倔强的楼紫芸就是不去,她告诉冼慕阳其实她有休息她也有在上学,但是放学的时候和晚自习她都一直在这陪着他呢,他没有醒来的时候她也在我旁边坐着睡了。
冼慕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她旁边睡了,但既然我们都没有睡意,冼慕阳就提议他们聊聊,随便聊点什么都好,他不习惯太安静的时刻,我害怕寂静的时光。
冼慕阳这个人其实自己感觉自己很没有用,他几乎什么都怕,就连最基本的安静的时刻他都要找点声响来填充一下他的耳朵,他怕静。太安静的时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想他为什么活着,想他以后老了怎么办,想他有天面对死亡的时候怎么办,想到害怕为止。
从这就可以知道其实冼慕阳是多么无聊和懦弱了。好多次和朋友们在一起开玩笑的时候,他们都会拿冼慕阳怕静来开他的玩笑。
冼慕阳知道这是不是个毛病,但是他不想改掉,而且他也改不掉。
冼慕阳记不清楚他们那天究竟都谈了些什么,只是模糊地记得那天夜里直到天亮的时刻,他们两个有时象个傻瓜似的哈哈大笑,而有时又互相望着彼此眼中的泪水拼命地找些开心点的话题来缓解一下内心深藏着的伤悲与痛楚。
也是在那夜里冼慕阳才知道原来楼紫芸每天的灿烂笑容也是一种掩饰,掩藏在那阳光般笑容下的痛苦竟然也是那么多、那么浓。她那时而不经意地流露出来的寂寞和一直都存在着的淡淡的忧郁让冼慕阳看了都觉得心痛。
有人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难念的经。
冼慕阳突然间很想念舒雪,也许她也会在某个深夜做梦的时候想起以前的伤心事而蓦然惊醒时发现自己泪流了满面。和楼紫芸聊着聊着他突然就沉默了,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的朋友们不会来揭穿的他假面了,或许他们在他面前的时候也不肯将自己内心深埋的伤痕给他看到。
天越来越明亮了,虽然不知道太阳是不是象某些书里写得那样羞红了脸地从地平线下挣扎着升了起来,但冼慕阳知道他的确是带着挣扎等待天亮的那一刻的到来,等待着舒雪的到来,可是他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她来。
现在冼慕阳猜到可能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地步了。但他现在只有等待,等着天亮了能有人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或者他自己去看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事情会那么巧合。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
为什么那天舒雪她们刚好没有了伙食?
为什么舒雪会走那条平时人很少的道路?
为什么舒雪会知道他的住处?她明明从来就没有去过他住的地方的。
为什么那些小混混们会知道他的行踪?
……
太多的为什么困扰着冼慕阳。他越来越明白,这绝对是个阴谋!一个蓄意制造出来的阴谋。只是不知道舒雪是主角,还是被人利用了。
凯乐,华盛,雨诺,这几个人和冼慕阳以及顾潇楠是极为要好的朋友,可以说虽不是亲生兄弟,但比亲生兄弟还要亲密。现在阿彬出事,众人的心绪一下子全都乱了。
“凯乐,你疯了是吧!你还不放开你的手!”华盛一看凯乐揪住了冼慕阳的领子就大喊着让他放开冼慕阳。
“放开你的手,你还嫌现在不够乱啊!”雨诺伸手拉开了凯乐,并把他推到门边。
“今天的事确实是因为我起的,我对不起大家。但是要敢再这个样子对我,信不信老子打得你连你妈都不认识你!草!别在老子面前耍你那吊脾气!”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侮辱过的冼慕阳一瞬间被搞得火了。
“日!你们俩都烦不烦啊!潇楠又不是哪一个人的兄弟,谁现在不急啊!可急有个屁用啊!我现在也想把那个家伙活生生地给剁了,可谁知道那个人是谁啊!点子王八羔子平时没见多上性,给自己人闹起来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雨诺明显带着哭腔说。
他这一哭不要紧,把冼慕阳搞得也控制不住了,泪水倒比他们先流了出来。估计现在最急最气的人莫过于他了,怎么说也是因为他才闹出的这些事啊。
冼慕阳猜的出来。这个针对他的阴谋已经渐渐展开,目前已经波及到潇楠的身上了。
“慕阳你别这样,哥几个谁还不知道谁啊。凯乐也是因为关心潇楠才这个样子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把潇楠换成你估计他也会这么冒失的。别放在心上,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赶到你那去看看潇楠是不是真的在你那。”华盛拍了拍冼慕阳的肩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蹲在一旁憋气的凯乐。
冼慕阳抬起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眼里也分明有了泪水,再看其他人,眼睛也都红红的跟兔子似的。他抹了抹眼泪说:“我哪能不知道呢,我根本就没打算和凯乐生气,谁不急啊。都先到我那去吧,说不定潇楠现在在我那躲着呢。毕竟他们那些人应该不知道潇楠会躲在我那里,除非他们那些人也知道我。”冼慕阳走到凯乐身边,伸手把他拉起来,
兄弟间道歉是没有用的,有时候表达彼此之间的感情的方式就是这么粗暴而又简洁得不失真诚。
“我受不了了,今个不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我觉也甭打算睡了。”他拔开凯乐的手走了出去。医院,现在谁还有心情住院啊!
没有月亮,漆黑成了这个让人无奈的世间的主色调,尽管冼慕阳身上的衣服足够保证他不会感到寒冷,可他仍然不停地打着寒战,心里泛起的寒冷让他觉得就是穿再多的衣服也是枉然。
冼慕阳不怕黑,可现在他却感到特别害怕这一片漆黑,他甚至连继续走下去的勇气都一点也没有,他怕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事情会发展到让他束手无策的地步。他下意识地裹了裹已经很紧了的上衣,强迫自己加快脚步:要是事实真的和他所想的一样,那么躲避是毫无用处的,发生过了的事情不是躲避就能改变得了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面对。
来到舒雪她们的住处,冼慕阳敲了敲门。
“你们不需要说别的什么东西,我只想问你们一件事情,你们都知道潇楠吧,他最近出了点事情,算了,我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了,他今天被人追砍,你们知道是谁干的吗?”看到她们站起来想让冼慕阳进屋,他摆摆手打断她们就急切地问道。现在他哪还有心思在别人家坐啊,他只是想知道结果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们,冼慕阳向上天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