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忘我不忍心阻拦戚雅的热情，跟着她回到了修理店内。
进去的时候，小只店长正在和客人交流。
吴忘我进去那一刻，小只店长转过身。
“欢迎光临....不欢迎..怎么是你？”
吴忘我一脸黑线，这小只一如既往的对待顾客很棒。
和小只店长对话的男子感同身受地笑了一下，“你就这么对客人，难为你能开下来这家店。”
“要你管？！”小只店长龇牙咧嘴的模样没有一点威慑力。
但是男子还是装作很是畏惧的模样，“薇儿小姐饶命，我知错了。”
小只店长翻了翻白眼。
“既然你来客人了，那我就先走了。”
“不送。”
吴忘我看着男子离去后，问道：“这位不像是顾客吧？”
“一个破修机器的，想拉我入伙。”
吴忘我一噎，看了一眼四周，你不也是破修机器的么。
没等吴忘我揶揄，小只店长目光又放在了戚雅身上。
“小雅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忘了报酬呢！”
戚雅嘿嘿一笑，“去接主人去了，没时间拿报酬呢。”
小只店长白了吴忘我一眼，“这么大个人，他还能丢了不说？”
戚雅没说话，只是嘿嘿笑着。
“行了，你过来吧，我给你做个维护。”
吴忘我这才知道，戚雅所说的工资，就是定期维护。
吴忘我见戚雅进入待机状态，这才想起来，她是机器人。
“你觉得，机器人有‘心’吗？”
小只店长疑惑地看着吴忘我，“你说什么东西？”
小只的脸色显然严肃了不少。
“为什么问这个？”
“随便一问，没有别的理由，突然想到了罢了。”
“......”
小只店长沉默着盯着吴忘我，好像吴忘我脸上写满了答案一般，只有那不断闪烁的眼睛证明她真的在思考。
“....也不怪你，毕竟你一直和戚雅生活在一起，难免会造成价值观的混乱，也难怪会问这个问题。”
“......所以，你是怎么觉得的呢？”吴忘我再次问道。
小只摇摇头，“人工智能有心这个话本身就是伪命题，它们只是模仿品罢了。”
“模仿品...吗？”
“对，模仿品。只是戚雅是一个模仿‘心’的模仿品。
这一点和其他人工智能有点区别，人类能做的事她都能做。
自主的思考，感情模仿，以及进行决策。
像人一样开心，生气，伤心也都能做到。
但这不能掩盖她是一个仿造品，这些都只是她根据程序算法而得出的结论，并不能算真正的‘心’。”
吴忘我陷入沉默，这些他比谁都能亲身体会。
“但这也是最能接近‘心’的东西了。
就像专家也无法区别的，最高级的合成人工钻石。
可人工合成的，就会有合成记录，无论怎样也掩盖不了它是赝品的事实。”
吴忘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真品昂贵，赝品则廉价不少，但这要看你怎么想。”小只店长继续说道。
“什么怎么想的。”吴忘我抬头看着小只。
“在你眼里，戚雅的所作所为，你是怎么想的？你眼里的戚雅和真人有什么区别？”
吴忘我努努嘴，最后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他自然不知道，若是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去问。
“她的价值，在于你的看法，而不是别人的评价。这个问题上，没有人的回答能代替你的看法。”
戚雅维护完成后，吴忘我带着她离开了修理店。
无数的想法在吴忘我脑中回荡。
感情，理智，人性，以前书里面了解的内容不停在脑中斗争。
戚雅不是人类，而是人工智能。
若是从这个为前提深究下去。
在面对人工智能时，付出的感情。
机械和人不一样。
假设神造论是真的，这里的神明可以指任意的宗教。
耶稣、佛祖、印度教甚至是小日子和棒子们那种剽窃来的信仰。
甚至是进化论和创世论。
都在争论一个问题。
谁创造了人和生物。
是根据什么东西创造出来的。
在一切开始之前，最初那个意识，便是人们称作的神灵。
神创造了人类，人创造了机械。
如果人是神用名为基因的东西连和一系列系统创造出来的。
那么戚雅也算人类用自主演算系统创造出来的成品。
如果做一个假设，
倘若机器的内部系统和人类的生理系统一般错综复杂，能够思考，并且拥有感情。
那么机器人还能被称作是伪造品吗？
如果是，那又怎么证明，人类才是真品？
何况，“真”与“假”的界限又在哪？评判的标准又是什么？
人只是去看自己想看的，然后根据自己想看的东西去认知世界。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浩瀚无边的宇宙里，人类没有任何办法去证明“人类是真品”这个判定。
......
找不到答案，人只要自己产生的对立的想法，总会千方百计去补上想法中的漏洞。
吴忘我不断对自己提问，思绪中断了。
脑子更是越来越乱。
更是害怕，最后得到的结论。
不管是人类是赝品，还是戚雅是赝品，这都不是吴忘我想要证明的东西。
但只有一点是很清晰的，吴忘我紧了紧握着戚雅柔荑的手。
有些东西，已经在心里扎了根。
不知何时，有些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做出了改变。
“主人？”戚雅温柔的声音唤回了吴忘我的思绪。
吴忘我微微一笑，下意识替戚雅挽了挽有些凌乱的发丝。
戚雅神色一怔，随后笑靥如花，大胆地将脑袋依靠在了吴忘我肩头。
“你不是赝品，是吧？”吴忘我下意识问道。
戚雅摇摇头，“戚雅就是戚雅，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戚雅，所以戚雅不是赝品。”
吴忘我抿唇，“对，没人能代替你，哪怕是下地狱，也无所谓了。”
戚雅停下脚步，端着吴忘我的脸庞。
“我们都是从地狱而来，要前往天堂，我们不过是在人间停留片刻。”
吴忘我呆呆地看着眼波流转的戚雅，是啊都是要前往天堂的。
一人一机器，
一机器一人，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走向了夕阳坠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