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时,萧震天的大军浩浩荡荡向虎亭进发。
在临近虎亭城关时,景炎与春晨各骑战马,引着一顶小轿拦住了大军的去路。
坐在马上威风不可一世的萧震天,看向面前的将军问:“景炎,你不在京城护卫陛下,来此何干?”
后者在马上微微拱手,语气十分恭敬地说:“末将奉陛下之命来此迎接,不知元帅因何引大军回京。”
萧震天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本帅得报,有人密谋造反,这才丢下边境事务,率精兵回来勤王。”
“哦,那烦请元帅回去吧,京城一片祥和,并无他人造反。”景炎的话依旧很客气。
“有没有人要造反,本帅进城后,自会查明,你在此拦我,莫非造反之人是你不成!”
萧震天这帽子扣的很厉害,随着话语说出,位于两侧的数十名马上战将,立刻扬起手中兵器,大有要上前撕了景炎之意。
“震天啊,你也不要乱扣帽子,有老身在此,这何人要保陛下,何人要造反,你觉得老身难道还分不清吗?”
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景炎身后的那顶轿子随之向前倾斜,随后,穿着一身新马甲的太夫人,拄着拐杖缓缓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萧震天,一看来人是她当即翻身下马,向前紧走了几步,躬身施礼道:“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跪倒参拜,还望姨娘恕罪。”
太夫人的妹妹是萧玉的母亲,萧震天作为萧玉的表哥,见了太夫人自然要尊称一声姨娘。
“呵呵,跟姨娘就不必多礼了。”老太太慈祥地笑了笑,给足了北疆大帅面子,随后轻声道:“震天啊,你跟姨娘说实话,这次回来干什么来了?”
“姨娘,外甥不敢说假话,这次引军归来,确实是来保卫陛下的。”萧震天站直了身子,俯视着身高只有一米四的老人,不过言语上却是十分恭敬。
“哦,若是这样的话,那你回去吧,京城无事,陛下好着呢。”
见姨娘下了逐客令,萧震天朗声笑了笑,恭敬的语气中,也流露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姨娘,您既然已经退位了,就不要参与我们之间的事了。”
“哦?怎么着,震天莫非显姨娘碍眼了不成?”
“呵呵,外甥身后有十万将士,他们都一心要保卫陛下,我今天若是就这么走了,以后又该怎么跟他们一一交代啊?”
“十万将士一个一个的交代确实麻烦,震天啊,实在不行听姨娘一句劝,你一人回京,其余将士由老身去跟他们解释,相信以姨娘的威望,这些将士能给一个面子。”
一阵疾风拂过,卷起地上的尘沙,满是火药味的二人,在场中相互注视着,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但针锋相对的气势,已然漫布在场中。
这时,从萧震天身后的军阵中,走出一位相貌端正的年轻人。
这名年轻人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他手里握着一把纸扇,头戴纶巾一身书生打扮,显得文质彬彬。
“太夫人请了。”年轻书生走到二人近前,先是一躬到地,向老太太行了一个大礼。
太夫人扭头一看,当即笑了笑说:“呦,是文昌君啊,你我好久不见了吧。”
陆文昌本是苍月晏城人,此人学富五车深受萧震天器重。
早年间,他以状元身份,进入苍月官场,萧玉见他谈吐文雅,颇有才学,便赐了一个文昌君的雅号,将他安排到北疆军中为参谋。
按理说,女帝明明不喜欢萧震天,可为什么还要给萧震天安排人呢?
其实这里的逻辑很简单,萧玉不在乎。
拥有一人之下修为的女帝萧玉,可以说整个苍月国,她没几个喜欢的,她要的是一统大陆,要的是天下第一,所以不管下面人做什么,萧玉都不在乎,这是一种蔑视的管理方式,也因为这样,使得下面人都非常惧怕她这个女帝。
陆文昌已跟随萧震天多年,作为元帅的参谋,此时自然要由他来摆平此事。
他见太夫人向自己打招呼,连忙再度施礼,并极其恭敬地说:“太夫人,不知陛下可知元帅领兵回京?”
“当然。”太夫人冷冷地说。
陆文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若是这般,那可是陛下请太夫人来此阻拦我等?”
太夫人见他话里有话,苍老的面容上带着怒色问:“你是何意?”
“呵呵,太夫人误怒,元帅乃是收到密报,言京城内有人想要造反,故特此回京。若是能确定陛下无碍,我等自当返回,只是这大军过境,沿途府县必将询问,不如太夫人差人回宫请一道旨意,这样元帅回去,一路遇见阻拦官员,也好能有个说辞。”
陆文昌这话,说的虽然有那么点道理,不过在太夫人看来,这话简直就是屁话。
合着你来时不用向沿路官员解释,回去时就得需要旨意。
沿途各州府县是疯了吗,要阻拦十万精锐的归路?
越想越气的太夫人,当即老脸一凛,说:“你要回就回,陛下不可能给你们下旨意!”
处在气头上的太夫人,不曾思考这话,但却被敏锐的陆文昌,立即捕捉到太夫人话语中的漏洞。
“陛下不可能下旨意,为什么不可能?”
想罢,陆文昌眼珠在眼眶里微微转了转,于是话锋一转,问道:“敢问太夫人,您老来此拦截元帅,可有陛下的手谕?”
老太太闻听此言,老脸顿时一变,知道对方找到了自己的七寸,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后,于是略显无奈地回答说:“陛下没有手谕。”
“哦,那可有圣旨?”陆文昌抓住了关键,连忙再问。
太夫人眼神阴霾,但也只得摇摇头。
见对方既没有手谕,也没有圣旨,陆文昌故意为难地说:“这样啊,那这个可有点难办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萧震天,“元帅,陛下曾赐你假节,有临危专断之权,我等闻陛下有难,特引军回京勤王,现太夫人没有旨意,就在此阻拦,这……确实有点难办啊。”
他的样子很为难,但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苍月的三大元帅,每个人都有临危专断的权力,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用兵,而太夫人拦截军队,却拿不出任何旨意,这么说确实有点有违常理。
萧震天见太夫人被自己的参谋给问住了,当即爽朗地笑了笑,看向老太太说:“姨娘,您也别难为外甥了,本帅此行,只为保卫陛下而来,如今您在此拦我,又拿不出任何凭据,这让我怎么跟身后众将官交代啊?”
说完,他便看了一眼身后的军阵,位于军阵前的几十名战将,也都心领神会,一齐脚磕马镫,使得胯下战马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嘶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