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外城军营中的战时别坊内。
叶冲收回从窗缝处,望向房间外来往穿行的军士尽数缟素装扮的目光,撑着身体从石床上坐起身。
此时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叶冲在目送那个强大到让人窒息的老人飞离以后,便终于支撑不住持续透支而越发严重伤势的身体,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等到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内城荒字号层区的集中救助别坊内。
从负责医治他的医师口中,他了解了那场震天摄地的战斗和那位一面之缘老人的死讯。
也知道了祁小五有关的讯息,知道了她得知了老人死讯后,简单治疗之后便一个人去了那座城内最高的建筑上面,再没有下来过。
“真是的,怎么也是同生共死了一番,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这么久的时间里,竟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
叶冲百无聊赖的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飘荡下来的尘埃,在透过窗户而射进屋头里面的光线下粒粒分明,随着不知道哪里传过来的微风,胡乱地乱窜。
身体的伤势基本上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就连问剑于心当胸贯穿的后遗症和频繁使用【宙奏】后身体严重缺血的副作用,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负责他的医师却并未宣布他伤势痊愈,反而每天兴致勃勃的检查来检查去的,看起来丝毫没有通知他出院的打算。
摇了摇头,反手将背后的窗缝再度推大一些,新涌进来的新鲜空气将房间里面浓郁的潮霉味道散开一些,也把窗户外边的声音放进了进来。
飘进房间的声音从模糊逐渐的清晰起来,好像是两名别坊负责这个区域的医护军士,从远处一路走来闲聊的言语。
“咱们军长下命令,说是为了悼念前段时间那个不知道姓名的英雄,全军维持素缟一个月,以祭奠那位无名英雄的牺牲。”
“哎,那哪是咱们军长下的令,我听说是从那座大殿之上传下来的军令,而且不光是全军,就连内城里面也要求全部身着暗色衣着,就连那些平日里面最喜欢和军队唱反调的世家也都无人反对,这些天一个敢穿花衣裳的公子哥都没有,简直算是破天荒般的奇迹。”
“那算什么啊,就连白日里负责巡逻治安的巡防营平日里所着的那一身明晃晃的甲胄,这几天也都生生的给涂黑了,要我说啊,能够让整个龙城这么多的互相较劲的势力都通通心服口服的为一个死去的人去做同一件事情,这个无名英雄的身份背景肯定不简单。”
“你知道那个英雄是谁吗?我可是打听了好久,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背景,甚至就连姓名都众说纷纭,那是姓什么的都有。”
交谈的两人在叶冲的房间门前停下了脚步:“嘘,我跟你说,你可别没事瞎打听,据说乙字号巨壁那,有个瞎打听到处乱传的医护军士,被那位女军长逮到后,直接就是三百军棍伺候,啧啧,打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半身不遂啊。”
“知道了,我你还知道嘛,嘴严,咳咳咳...”
房门外的两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声高可能让屋里头的叶冲听到什么,赶忙止住了话头。其中一个医护军士轻咳了几声,然后推开叶冲房间的房门,随后两人走了进去。
看着靠在窗户旁的叶冲,两名医护军士略微尴尬的笑着,为首的那位医护军士轻笑了两声,看着叶冲说道:“额,军士,你的主治医师叫我们来通知你去患医局找他。”
“按照我们的经验来说,估计是通知军士你身体伤势已经符合离坊标准,你可以在去之前收拾一下随身物品..”他身后的另一位医护军士笑着说着,边说着边好奇地扫视起房间来。
“好的,谢谢二位的提醒,那我这就前往患医局,不过,我这初来乍到,这几天还从未出过这个房间,这患医局,还烦请二位能告知一下我具体的位置。”
叶冲轻笑着向着两位医护军士抱拳问道。
“那是应当,那是应当。”为首的医护军士打着哈哈,笑着说道:“你出门左转,沿着鹅銮标示一直直走,走到头再右转,再走到路尽头那座偏殿便是患医局了。”
叶冲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再次抱拳谢过后,按照这位医护军士的指示,向着患医局的方向缓步行去。
他的身后,两位医护军士从他的房间里面出来,望着叶冲离去的背影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面生啊,是咱们军招募的新兵吗?”
“哪呀,听说是从荒字号层区那转过来的,据说啊,是因为在那的救助别坊内,三天两头的折腾,不是符意乱窜就是火烧连营,元气波动还十分的强烈,弄得那边是鸡飞狗跳的,那边别坊负责医师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就找关系给人送到我们这边来了。”
“怎么可能?我们这可是军队别坊,别说他这种从内城转出来的伤患军士了,就算是另外两面巨壁的方面军想要转入,也是需要层层申报,军长首肯来才能够准许转坊入住的,他一个内城还是荒字号那种最下层阀的救助别坊转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准许入住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啊,他肯定不简单。”为首的医护军士点着叶冲的背影,轻声嘀咕道:“不是我军的,看起来也不是其他那两个方面军招募的新兵,最关键的是--他又不是从战场上负伤下来的,而是内城转运过来的...”
“我可是听说,十几天那场惊天地的大战前夕,内城可是爆发了一场奇怪的战斗,据说当夜负责巡守的夜不眠甚至违规的动用了守城床弩。”
“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位望着叶冲背影指点江山的医护军士,眯着眼睛冲着身旁的医护军士小声说道:“他肯定不简单。”
“他身后把他转运到这来的那位。”
“更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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