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暗中走来的董卜赣以一声且慢,叫住局势焦灼的祁小五和卫布的对持,再以言语和祁小五互换“一剑”之后,正准备施施然全身而退,却同样被一声且慢止住了脚步。
扶着风化严重的门框,叶冲大汗淋漓的靠在那里,他微微瞥了眼祁小五和她身前的飞剑招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按下脑海里又开始浮现的记忆片段。他看着一脸惊讶的董卜赣微笑着说道:“我刚才在院里稍微听了好一会,听说你对我还挺好奇,非得要见我一面。”
“不过也请见谅,刚刚你出现的时候喊得那声且慢,太过装彼,我很喜欢,就直接拿过来借用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董卜赣皱着眉看向叶冲:身体略微脱力,元气波动尚不平息,还残留有曾经剧烈调动过得痕迹,但却以一种极度迅速的趋势恢复。
【刚筑基完毕就能尝试调度元气运行,明明躯体没有完美的适应元气的过度调动,而出现了反噬现象,却还是在短时间之内就克服住了吗?】
这抗性和天赋,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董卜赣眯着眼睛,内心突然涌动起复杂的感觉。
刚刚施施然的感觉瞬间荡然无存。
董卜赣缓缓转过身来,他面不改色的笑道:“当然不会,你喜欢就好。不过,你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破坏我内心对你的期待,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刚刚我在院里也是很是好奇公子你的模样,那般尖酸刻薄的话语让你说的那么气宇轩昂的,着实让我十分好奇,这才勉力强撑着身体,也要赶过来看一眼公子你。”
叶冲报之以微笑的说道:“不过与公子不同,你倒是完美的符合我适才脑海中的形象,甚至远远超过我的想象,还真是闻声不如见面啊!”
叶冲瞥了一眼如临大敌的祁小五和自从他现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卫布,笑容灿烂的继续说道:“不过我和公子你不一样,我是向来不会嫌弃别人的,毕竟我也是有做人的基本礼貌的,不过,对于你刚才说的什么灾祸什么的,我是不怎么认同的。”
“照你说的,死伤的军士是妖患干的,”叶冲回想起刚刚脑海里面的记忆极为认真的说道:“牺牲的军长是被叛徒杀害的,而濒临灭门的也是祁家,她本身就是受害者。”
“也仅仅是受害者而已。”
听到受害者这三个字,卫布的眉毛突然蹙起,却还是始终保持着沉默,但他的眉眼之间,那抹因皱起而凸显的暗色却是愈加的显眼。
“也许吧,但这一切的源头难道不是她吗?”
“在我看来,不是。”
“噢,你有什么高见?”
董卜赣嘲弄的盯着叶冲,轻笑的说道:“当然作为一个刚刚筑基的菜鸟修炼者,跟你讲的这些东西你理解不了,也很正常。”
“作为一个菜鸟修炼者,我没有什么高见,只不过是立场罢了。”叶冲面色微冷,说道:“无论论证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会有人将过失和灾难埋怨在他人身上,似乎这样他们就因此干干净净的脱身而出,就算按照你所认为的,那我也是刚刚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灾祸,那作为两个仅有的灾祸的一员,我不站在她这一边,难道还要硬生生抱着你这个干干净净的公子哥站队?!”
“就算我想要抱你大腿,也要小心你这位修为,高深~?的公子哥别害怕的尿了裤子,毕竟一个张嘴闭嘴都离不开灾祸二字的可怜娃,如果被一个真的灾祸抱住了大腿,恐怕内心的恐惧真的没办法很好的控制住你的膀胱。”
董卜赣抬头望了望天,随即又阴恻恻的重新看向叶冲,良久之后轻声笑道:“言语之间的犀利感倒是很是熟悉,莫不是和小五妹妹心襄相联之后,竟然还能够将脾气和谈吐都学了去的功效?不过我还是劝你收收你那点小心思吧,你在这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即使废话再多,也无非是在徒劳的拖延时间罢了。你看看你身前的卫布卫什长,”
他指了指卫布身上甲胄,那表面逐渐加快速度闪烁的符文笑道:“他难道看不穿你那点小心思、小伎俩?没拆穿你,只不过是他也在等罢了,在等布置完成,等气机圆满,等甲胄预启动完毕,在等....”
“有没有终止的可能。”
董卜赣向着身旁的侍卫兵卒挥了挥手,不再理睬被拆穿心思后面色僵硬的叶冲,向身后的黑暗中退去。
不过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身形顿了一顿。
董卜赣望向似乎还准备继续对峙下去的卫布,感慨地喊道:“卫什长不必再等了。”
卫布身体不露痕迹的轻轻一抖。
董卜赣看着仍然是面无表情的卫布,大声说道:“卫什长还是不必心存侥幸,我在临行之前曾接到过那位的书信,想来你也是受那位所托,才会在今夜行此事,既然那位的心意已决,卫什长还是不要当断不断,最后辜负那位的重托和整个层区的期盼了。”
“毕竟那位书信上可是警告我们上三区不要插手此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以那位的分量,想来此时整个宙字号层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话这么多,是不想走了吗?!”
卫布霍然转身,蹙眉望向董卜赣的双眼:“既然你这么一副想看好戏的表情,那么不想走的话,可以留下来。”
“那倒是大可不必!此事我只是简单来此瞧上一瞧,实在不便过多过深的参与,卫什长看着卜赣厌烦,我这就打道回府,毕竟嘛。”董卜赣向着卫布轻轻地一抱拳,笑道:“天色,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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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卜赣和其一众的侍卫兵卒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小巷之中。
小巷重归死一般的寂静氛围。
祁小五看着脸部趋于阴影之中的卫布说道:“卫什长真像董卜赣那家伙说的,是受人所托今夜特意围堵我们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托你之人是要你帮他,做些什么?!!”
天色将明,夜不眠的巡逻兵卒便要回岗交接,将城中巡防之务交予白日的巡防营。
如果他们真想要做点什么,那么时间真就所剩不多了。
卫布并没有回答祁小五,沉默片刻后,他的脸上神情渐趋平静,周身的元气波动愈发强烈。
沉闷的雷声从昏暗的云层之中响起。
黑暗中有风吹来。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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