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漆黑。
如同无边的黑暗,永恒的黑暗,突如其来的黑暗里。
然后,是一声神秘且庄严的悯喃,轰然炸响,那片黑暗喷播出他前所未见过的璀璨光芒。
然后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一般,带给这黑暗以光明的火种,便逐渐暗淡下去。在难以用霎时来去形容的瞬间之后。
叶冲面前赫然屹立着一个“人”。
一道道规整流动且笔直的凸出的纹路,规律的堆砌,相互交错般的在他的面前构造显现出躯体来。
线条与线条彼此呼应,缓缓地涨缩起伏、膨胀坍缩,像就仿佛是呼吸一般。
那躯体是如此优美且完美,像是世上的一切知和解的答案,逐渐吞噬着叶冲的的所有感知。
望着这个“人”,叶冲不由得心生出未曾体会过的满足,似乎自己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是残缺的,而此刻终于要重归圆满的怀抱,只要,只要….
和它融合!
与它合一!
成就真我,成就真我....
成就全知!!
抛掉自我,拥抱真我!!
叶冲痴痴的向前,向着神像张开了自己的双手。
一切,唾手可得,只要,只需.....
"叮铃!"
仿佛世界毁灭的轰鸣巨响,霎时间响彻整个空间。
胸口处如同烈焰灼烧一般,炽热的好像是一道焚风,扫过叶冲的全身,一切渴望、满足、都迅速的化作剥落凋零的尘埃,一吹便化为乌有。
在下一个刹那间,叶冲骤然间觉得仿佛有无数只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拉。
他陡然睁开双眼,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变化,自己却伸着一条腿,停滞在半空中。
大惊失色的他猛然一惊,整个人瞬而失去平衡,滑倒在地,溅起一阵阵无声的黑色涟漪,悄然的波澜一圈一层的向外扩去浩荡奔涌着,如同潮水那般,逸散向四面八方那无尽的远处。
他惊悚瞪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刚才还仿佛岩浆般炙热的焚风,此刻却成了潺潺暖流从他的胸口缓缓的流转全身。
【见鬼!我刚才是怎么了?!】
叶冲再度望向那个岿然不动的“人”,这回似乎有这股暖流的保护,他再无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涌现,这才得以真正的看清这个“人”的真实模样。
头颅、莲台和那个标志性的十二手臂....
【是那个神像?!】
自己是被这个诡异的神像拽入了什么幻境之中?或者是更为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里面,反正这几日,他身上经历的事情无论哪一件都超过了他人生的所有认知了,也不差这一件了。
“无论如何,我只有面对这一种选项。”
可能因为暖流的作用,叶冲安心了许多,他努力的按捺下残余的惊恐,端详起这诡异空间的神像。
神像由线条构成的体表,仍旧持续不断的怪异流动着,给他的感觉好像一种隐含着某种复杂的图案的错觉。
“不,不像是错觉。”
错综复杂的线条似乎最终都汇集在神像最前方捏着奇怪手印的双手手掌,然后在一呼一吸之间,再流转回原本的位置,又下一批线条再度汇集。
【似乎是,某种动态的图案…】
在他的眼前,豁然展开的手掌宛如一朵壮观的莲花,便就这样,从膨胀到坍缩,再复之坍缩至膨胀,好像一朵在不断重复盛开和待放两种状态,切换在叶冲的眼前。
那朵线条莲花深深地映入他的眼帘,一股清净无染的意境跃然心上。
随着意境越发浓厚,莲花也随之迅速的放大,洋溢着的无风自动,在叶冲的眼瞳之中,莲花竟渐渐地从神像的双手中映现而出,一丝一缕,一寸一点,在他此时此刻,全部心神在暖流的护持下自主的集中在莲花之上。
映现之莲,仿佛天日昭昭之虚空之中,引下的灿烂星光勾勒入眼。
纤豪毕现,光芒如潮,逐渐占据了他整个的瞳孔。
那盛大却没有丝毫刺眼感觉的光芒,穿过他的脑袋,渗入他的颅骨,抚过百转千回的神经,映投在他眼眸的终极源头。
如此清晰,此生难忘。
“造化之根,天地之元,道之在我者,始谓于青莲!”
如洪钟一般声响的言语在神像体内回荡,声音彼此重叠成为三声模糊喃喃的巨响钟鸣!
而叶冲却无丝毫觉察。
他缓缓地垂下眉目,恍然之间莫名的双手相合:左上右下,拇指相抵,小指轻合,已然凝神进入入定之中。
在心神所形成的虚空黑暗之中。
心眼之中莲花于虚空处浮现,莲花整体大放光芒,向下似照耀吞没周边的一切幽暗,四周的一切皆因此亦绽放光芒,于虚空处奋力开辟出一方清净。
然在这一方清净地,凡一切绽光放芒者皆流入莲花之中吞没一切,随其莲瓣闭合,又随莲瓣展开化为光流冉冉上升虚空之中,于闭合盛展间上升莲花,或者垂落达于地面,向着四面八方的黑暗拓展,时随莲花的闭合与展开,如此循环往来。
呼吸瞬息,便完成一整个大小循环。
展合之间,空间波动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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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目瞪口呆的看着拔地而起的巨型光柱内端坐捏印的叶冲,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
怎么回事?筑基不是需要辅道者的吗?不是得烧祈念文,静己道心,然后上告苍穹,下拜厚土,求先辈之护佑,避畸变之污染吗?
什么时候拿手摸一摸传道龛,就能合传道龛之念,开启筑基之途,破人体迷藏之屏障了?
难道是心襄术的关系?
不对。
少女震惊地望着微微悬浮的叶冲,否决掉刚刚自己内心生出的猜测。
无论怎么称呼,天赋也好,根骨也罢,都是一个人独有且最为核心的那个独一无二的灵,即便是千古奇术心襄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觉醒至如此。
不是简单的术式一成,你的就是我的了。
那是只有刺激,挖掘,感受,甚至是生死之间,才有可能唤醒的交融而来的灵,除非...
他的天赋本就如此!
少女神情复杂地站起身来,转身心不甘情不愿的跨过门槛。
这座传道之殿早已经荒废已久,但不代表没有人还记得它的位置,更何况还有天上那根明晃晃的光柱,杵在那里就像个告示牌似的,估计起心思的那些人们,想要赶过来不会需要太长时间。
而不管这些人善意与否,来意如何,她都不能让他们进入这间大殿。
天大地大,筑基最大,一个弄不好,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虽然此时虽然还未超过军管规制的宵禁时辰,按道理来说,龙城绝大多数的世家都无法随意出入府邸,但如果为了这样程度的事情......
“整出这么大个的动静,还得麻烦我给你擦屁股!”
少女恶狠狠地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大门。站在街道中央,拦守于此。
筑基之时,引发出整整三声道鸣,究竟代表着什么,会引起龙城各方多么大震动,她比谁都清楚。
因为上一个三声道鸣,筑基而成的就是她。
城主一脉,祁性氏族的最后一人。
少城主,祁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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