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全国第一支乐队的主唱,林珍娜在自家大哥的婚礼上必须献唱一首。
这就跟小时候亲戚来家里拜年,长辈们非要点名让孩子表演个节目炫耀一番是一个道理,躲不过去的。
她借了酒店的钢琴,自弹自唱了一首《最重要的决定》,这首歌本身就是为了结婚而写的,当成祝歌唱给两个新人正好合适。
“你是我最重要的决定,我愿意 打破对未知的恐惧,就算流泪也能放晴 将心比心,因为幸福 没有捷径 只有经营~”
一曲结束,林念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林珍娜自认参加过不少婚礼,见过新娘哭嫁,也见过新娘父亲哭晕过去的,就是没见过新郎哭的不能自已,仿佛娶的是个母夜叉似的。
该说不说,林念人缘还挺好,家里堂哥们喜欢他,弟弟们亲近他,连同事和朋友都坐了整整三大桌。
他这一哭,给不少人都整懵了,轮番上阵各种劝啊,还有那偷偷打听,是不是被新娘使了什么手段逼婚的。
讲真的,林珍娜理解不了,这婚结的怎么像闹着玩儿的呢?
然后她就坐到哥哥们那桌,清唱了一段《讲真的》的副歌,正好林念在旁边听见了,一下子哭的更狠了,哭的她心里直发毛。
林有为走了过来,轻轻的将他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给他拍背。
可能国人含蓄的父爱就是这样的吧,不擅长表达,却深深藏在心底,耳濡目染的将自己的人生哲学传递给孩子,将自己成功和失败的经验都教给他。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阿念,好孩子~
结婚只是人生路上的一条必经之路,你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别被一时的风景迷了眼。”
“嗯~”
这一刻,林念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般脆弱且无助。
林有为轻轻擦掉他的眼泪,温柔的说:“好孩子,尽快传宗接代,别让父母们失望。”
林念红肿着双眼,重重的点了下头。
林珍娜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感情刚才白感动了,宇宙的尽头难道就只有催婚和催生了吗?
她实在想吐槽,这林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还传宗接代,传什么,接什么?
结婚的意义,难道除了通过联姻获得利益,就剩下生孩子了吗?
她只顾着吐槽,没注意到林有为话里有话,正因如此,日后她得知内情的那天仿佛晴天霹雳。
新人敬完酒,又等林珍娜上台唱了祝歌,老一辈的就走了,留下的多是长一辈的和平辈之交。
眼见着林念被父亲安抚住了,年轻人们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到了林珍娜身上。
她也知道自己比较招人,于是挑着堂哥们里头最威武健壮的几个哥哥挽着不撒手,看还有几个不怕死的敢纠缠她。
“是的呀,天天乐旱冰场是我开的,回头我送你们每人一张会员卡,滑板和轮滑鞋无限畅玩,还送一桶爆米花。
对呀对呀,我又考第一了,小哥学习还行。
没问题,我打算出专辑了,回头送你们一人一张签名唱片,对啦,哥哥们最近忙什么呢?”
回答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抛出问题,要不然让他们挨个问下去,婚宴结束他们都不带问完的。
新娘子那边凑过来几个好信儿的臭小子,竟能硬着头皮,在几个哥哥的威慑下跟林珍娜套近乎。
她不耐烦,找了个借口提前回家。
可刚出饭店门口就想起来,今天是林念的新婚之夜,他新装修的婚房,跟自己的房间就隔一间书房。
“唉~好久没体会过有家不能回的感觉了。”
没办法,她去老宅住的,第二天早上再往回赶,因为得按老规矩,要跟新娘子吃第一顿饭。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是唐代诗人王建的《新嫁娘》。
意思是照古代的风俗,新媳妇婚后三日须下厨房做饭菜,因为还不熟悉婆婆的口味,所以让丈夫的妹妹,也就是小姑子先尝口味。
这首诗既表达了新妇对未知生活的忐忑,又隐晦的点出了婆媳问题古来有之。
可这首诗里的新妇应该只是勤奋有余,聪明不足的人,否则怎么会只担心婆婆不喜欢自己做的饭,而不担心小姑子呢?要知道姑嫂关系,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但林母是个极其挑食的,除了她陪嫁的那个阿姨做的饭根本不肯吃,平时在医院工作的餐盒和夜宵也都是家里烧好给送去的。
林珍娜更挑食,所以周静这顿饭注定是做不成的,撑死是给阿姨打打下手,端个盘子。
果不其然,林珍娜一进门就看见她穿着个新围裙,装模作样的在餐桌旁削苹果。
天知道她洗手了没呀,而且她也太做作了,厨房那么大,没个地方让她削苹果嘛,非得拿到外头来弄。
她耍心眼总能让人看出来,这心眼到底是够用,还是不够用啊。
“哎呀,早上好呀珍娜,吃苹果不啦?”
“呵呵~不用,你忙啊,我上去换身衣服。”
新娘子真可怕,新烫的头发,新做的红衣服,红拖鞋,和大红的嘴唇,她是得了什么不红就会死的病吗?
林家的早饭本就吃的很丰盛,今天更是遇喜加菜。
林威还没从宿醉里缓过来,强打着精神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林珍娜看他那样觉得挺可怜的,就盛了碗甜汤给他。
这红豆糯米圆子是专门煮给新娘子喝的,寓意什么不便细说容易和谐,总之,不是他一个男的该吃的。
不过俩人都不知道这个说法,所以即便受到了全家的注目礼,依旧无知无觉,甚至胃口更好了。
林有为又在饭桌上打官腔,说的那周静是一愣一愣的,大家倒是见怪不怪。
林母一个劲儿的问林珍娜能在家住几天,为什么放假不回家,问的她咔咔就是闷头干饭啊。
“你二哥怎么也没回来呢?”
“二哥单位最近要跟另一家医院联合开展一个临床项目,二哥是项目发起者,所以离不开。”
“唉~儿大不由娘啊,早说了让他跟我一个单位,他非不肯。”
林珍娜心说:跟你一个单位还有他出头之日吗?
他优秀,人家会说他在这工作,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妈。
他差劲了,又会有人说,他是因为有一个好妈才能在这工作。
再说了,他在淞沪工作,齐耀祖待在京都,就他俩那腻歪劲儿跟你忍不了异地恋的。
“姆妈,三哥有写信回来吧,说什么了?”
“他呀,就寄了个包裹给你大哥,根本没写信,就夹了张纸条说是新婚贺礼。
你说说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怕人家周静挑理。”
林母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乱瞟,想也知道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为的就是让周静没法挑理。
林珍娜自然要顺着她的话说:“不会哒,咱们都是一家人,哪能挑自家人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