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大肉;
二十七杀灶鸡;二十八贴窗花;
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包饺子,包完饺子熬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小院的年夜饭做的极其丰盛,冷盘八个,热菜八个,一盆炸货,一盆卤味,另煲了一个汤,一个甜汤。
大珠小珠落玉盘,不对,是大盘上面叠小盘,叠了满满一桌子。
高栋梁不知道从哪弄了瓶迎宾茅台,稀罕八叉的在那显摆。
还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瞧他那干显摆不拆封的小气样儿,林珍娜一下就不想放过他了。
“老高,我今天包了你最爱吃的芹菜馅饺子!”
“哎,我看见了,谢谢啊。”
他抱着那瓶酒稀罕的不撒手,林珍娜几次动手想要看看都让他躲过去了。
“咳~老高啊,这感情深一口闷,你连纸封都不拆,我看你是没拿我们当朋友,才小气吧啦的舍不得给我们喝,要不然你高栋梁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不能够啊!”
公仪韬轻描淡写的跟了一句:“不能够啊~”
陆家明出于眼馋,也跟着帮呛说:“老高,咱们这关系...唉~”
关键是一向偏心他的肖弋都脱粉回踩了,可怜的高栋梁孤立无援,表情逐渐精彩,心态逐渐崩溃。
最后一个不注意,被林珍娜偷袭抢了酒瓶就跑,他在后边追,公仪韬在中间拦。
傻狍子似乎知道自己铲屎官有麻烦了,但因为傻,张嘴咬半天没咬到高栋梁,反而把看热闹的给肖弋咬了一口。
一时间,满屋子的鸡飞狗跳。
有公仪韬打掩护,林珍娜成功拆了茅台的包装,盖子一打开,浓郁的酒香瞬间直冲脑门。
她以前跟着老板去应酬也喝过茅台,但没喝过这么香的茅台。
“我听说茅台年份越高味道就越浓,老高,你可以啊!”
“小丫头片子你别弄洒了,快给我~
那可是我爷爷的珍藏,我走之前就偷这么一瓶,真打翻了咱们谁也没得喝啦!”
“呦,这是熊心吃了豹子胆,还是仗着自己腿脚快不怕被你家老爷子撵啊?”
“你干吗?姓林的你干吗呢?”
“嘿嘿~”
林珍娜微微一笑,举起酒瓶就往嘴里倒,公仪韬见状赶忙阻拦,可还是让她喝了一大口。
“娜娜!你还小呢,不能喝酒!”
“韬韬你尝尝,这个酒特别香,一点也不辣。”
她想闹,公仪韬也惯着她。
反正是过年,热闹一点挺好的。
自从和她重逢,总觉得有哪里别扭,也许是大家长大了,自然不能像小时候般亲密无间。
她平时对自己就只比其他人好上那么一点点,可但凡自己有想要靠近的举动,她就立刻缩回去。
两人之间的关系,像隔了一条无形的分界线般,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感觉她时时刻刻都绷着一根紧张的神经,就算是在可以放松的时候也不愿意放松。
可今天的她很不一样,那么的活泼、可爱、孩子气,她的笑容那么有感染力。
要是不闹着喝酒就更好了,女孩子喝酒还是不太好。
高栋梁气得抓耳挠腮,又不敢真的拿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样,挺大个老爷们儿委委屈屈的,让人看着更想欺负了。
她倒不是撒酒疯,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嘿嘿,高知青多吃点,来,我给你夹块鱼腹,这可是最嫩的地方,看我对你好吧?”
“哼~”
林珍娜觉得他耍脾气也挺逗的,毕竟一米九那么大一坨个男的,撅个大嘴生闷气的场面不多见。
随便他说什么也不生气,反正半瓶茅台都在自己肚子里,让他表达点不满又不会少两块肉。
而且吃鱼是有讲究的,鱼头嫩滑鲜美骨头多肉少,鱼腹肥美刺少面积大,鱼背肉厚有弹力,鱼尾肉质紧实但刺多,一般都是会吃鱼的人才偏爱鱼尾。
林珍娜就不一样了,她喜欢吃鱼脸,一条鱼只有两块,吃完就不再动筷。
鱼脸只有指甲大小,但肉质极其紧实Q弹,腥味又小。
“今晚这鱼大家一人一筷子别多吃,留到明天再吃第二顿,这叫连年有余。”
“哼~想多吃也没那个肚子,你看看你自己烧的这一桌子菜,一样一口都饱了。”
“呦~高知青不应该是气饱的吗?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高栋梁气得直揉自己的光头,男知青们年前集体去了趟县城,说是要搓澡带剪头的。
林珍娜还羡慕他们能去公共浴池泡澡呢,结果四个人回来全变大秃瓢了,那锃光瓦亮的大脑袋,都不用开灯就能自发电。
尤其五官平平的陆家明,差点丑出天际,不像肖弋,光头也挡不住他的美,只是平添了点搞笑男的气质。
可怜他们四个在室内都不敢摘帽子,别问,问就是怕脖子冷,他们是不会承认自己又丑又蠢又冷的。
一顿饭从六点吃到八点多,大家吃完也不收拾桌子,直接去了林珍娜的房间。
炕上的被褥已经收起来了,只铺了纯白的地板革。
大家盘腿坐在炕上打叶子牌,林珍娜和公仪韬被迫不参与,就架了个小炕桌在炕里喝茶。
不是不想,是林珍娜不会,公仪韬爱使诈,所以大家不愿意带他俩玩。
这个牌是东北这边的特色,跟南方那边的叶子牌图案和玩法都有区别。
叶子牌图案太多,林珍娜本就认不全,尤其喝了酒以后脑子反应还慢,怎么学也学不会。
他们不赌钱,赌黄豆,一人一个碗,碗里各装20颗黄豆,输没了就在脸上贴纸条,输的最多的两个人负责刷碗。
他们赌的有点大,很快就有人被贴纸条了。
“韬韬~你看高栋梁。”
“看什么?”
“你看他脑袋像不像一颗卤蛋?他好黑呀。”
“嘘~他有点输急眼了,咱们先不惹他,你看家明,他打牌蛮厉害的。”
“厉害什么呀,他偷牌。”
啪~
高栋梁一掌拍在桌子上,对着陆家明大喊:“你偷牌啦?”
陆家明被他吓了一跳,大家也吓的不轻。
“没有哇~”
高栋梁指着林珍娜说:“我听见了,她说你偷牌!”
林珍娜闻言,噗通一下钻进公仪韬的军大衣里,因为太激动,嗑的膝盖哐哐响。
公仪韬默默往她那边挪了挪,试图挡住那一坨绿色。
“你听错了,娜娜刚才没说话。”
高栋梁酒劲也上来了,直愣愣的说:“我听见了!我可是侦察兵出身,方圆一公里有人放屁我都能听见!”
林珍娜锁在公仪韬身后,小声嘀咕:“那他刚才偷牌你没听见,就在他袖子里藏着呢。”
高栋梁好像真的听见了似得,一把抓住陆家明胳膊,从他袖子里翻出三张牌来。
“你大爷的老陆,人和人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