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坎山少水多,唯二的两座山又不是很高,放现代建个小的森林公园都不够,勉强当个清明踏青的地方还行。
好在东北产煤,所以即便山上能砍的柴不多,靠着公社发的煤,村民冬天也不会受冻。
“珍娜,你别站太阳底下容易中暑,猪草我来打就行,你往后站站躲进阴凉里。”
“不是,我想看的清楚点。”
林珍娜借着日光仔细观察自己的手臂,发现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又红又硬,使劲儿摸还能摸到小硬疙瘩,怪不得刚刚觉得痒,挠了几次也不止痒。
“你怎么了?”
“露西你过来帮我看看,我身上好像过敏了。”
赵露西闻言放下了小锄头,一走近就见她胳膊通红一片。
“哎呀,真是的,这怎么弄的呀?是不是野花的花粉啊,你以前对花粉过敏吗?”
林珍娜仔细回忆了下原主的经历,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也有可能是她没去过外地更别提这么远的乡下了,所以没碰到过会让身体过敏的东西。
“没事,我带了过敏药,你先干着,抓紧把猪草交完就回来陪我吧。”
“那行,你赶紧回去吃药,我也会尽快干完回去照顾你的。”
林珍娜边往回走边跟系统扯皮,过过敏这件事可大可小,有人过敏严重真的会危及生命,但眼下这种皮肤过敏应该不是很严重,就是这种地方医疗条件不好,根本没办法查出过敏源是什么。
一想到无法判定过敏药,她直接拒绝了一大堆统子推荐的高价软膏,最后选了个常见的口服过敏药。
华人嘛,骨子里天生对治标不治本的西药就有排斥,尤其是激素类的涂抹药物。
刚进知青院,就听见房后传来争执的声音,按理说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上工,在集体生产中擅自脱离岗位可是大忌,严重了是要批斗的。
林珍娜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不想对方发现自己也回来了,毕竟这事解释起来嫌麻烦,不解释又容易被人当成把柄。
可房门上的铁锁阻挡了她偷偷回房间的计划,木门上这种老式铁链锁开锁的声音很大,想不惊动那个吵架的人把锁打开似乎不太可能。
于是林珍娜蹲在背阴的墙角,拿出矿泉水和过敏药赶紧先吃。
茅草房的外墙潮湿阴冷还生着苔藓,七月的天烈阳当空,背阴的地方却凉风习习。
那边在吵什么听不太清楚,却偶尔会提到自己的名字,她挪了两步企图听清些,刚要动,就有拳头打在肉的声音传来,她吓得不敢乱动。
忽然肚子传来隐隐的痛,那是催促人体正常排毒的信号,林珍娜本想忍一忍,问题这种事情忍的越久肚子就越疼。
又等了一会儿,先后传来两次摔门的声音,林珍娜探头看去,发现竟是两个男知青的背影,其中一个还是平时沉默寡言的蒋红星,另一个很眼熟可惜没想起来。
看来这个知青院的人际关系真不简单。
“啊!我讨厌旱厕,脏死了!”
等赵露西赶回来,林珍娜已经虚弱的不能动了。
“珍娜!珍娜你这是怎么了?”
“去,去把家明叫回来,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出现了皮肤过敏、浑身发冷、呕吐腹泻、低烧这些症状,林珍娜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陆家明很快带着一群人回来了,一人一张嘴叽叽喳喳的林珍娜看了就觉得烦,但自己又提不起力气说话,只能暂时忍了。
大队长亲自赶着牛车送她去医院,陆家明和赵露西一左一右坐在车上陪着她,肖弋和高栋梁不知道为什么也跟在车后要一起去。
牛车上也不知道拉过什么东西,一股集酸、腐、臭,和羽毛烧焦味儿为一体的气体萦绕在林珍娜周围,味道穿透身下的褥子阵阵袭来,化粪池也不过如此了吧。
路况差走的慢,又正赶上下工,一路上好信儿的村民都凑过来看热闹,人一多,渐渐把牛车堵的更慢了些。
林珍娜的情绪已经暴躁到了极点,但凡身上有一丝力气能动,都会毫不犹豫抓个什么东西朝这些人扔过去。
甚至想,如果自己死了,那这些村民就是帮凶,他们的行为跟那些把私家车堵在消防通道的车主没有区别。
“露西。”
“我在的呀珍娜,你要什么?”
“把他们...把他们都赶走!”
“好,我去赶那些人走。”
赵露西嘴上答应的痛快,实际上还是那个胆小懦弱又害羞的女学生,说话的声音还不如苍蝇大呢。
又耽误了半天,到底是大队长发话才把看热闹的村民们赶走了。
牛车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镇里,医生见林珍娜被三个男同志抬进来还以为她要噶了,一个护士居然说让他们直接送市里医院,他们这种小地方治不了。
要知道医生还没发话呢,检查都没做,赵露西和陆家明吓的就要给医生跪下,一番兵荒马乱过后,医生说她只是水土不服,开两天止泻药就好。
在林珍娜的再三坚持下,医生才不情不愿的给她吊了盐水,开了退烧药。
其实治疗水土不服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吃当地的豆腐,或者喝当地的水,饮食清淡几天让身体慢慢适应环境。
可林珍娜不相信这个时代的医生,她坚持怀疑自己是急性肠胃炎,因为这症状和以前得肠胃炎的时候太像了。
“朱大叔,我想在医院住几天。”
“住?住几天啊?你这没啥大毛病,回去躺躺也一样。”
“哦。”林珍娜转头跟陆家明说:“去县委大院找我王叔叔,让他帮忙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就说我病了,需要让妈妈给我诊断一下,最好让妈妈亲自跟我讲电话,还有,让王叔叔帮我转告爸爸,这边的医院连盐水都不愿意给我吊,占着药品器械不给病人看病,那也不配使用这么珍贵的医疗资源了,以后每年的配额供应可以砍掉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