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四话音刚落,祠堂正中间那幅孟珙的人像突然金光一闪,一个金色的人形从画上浮出来,悬在案几前。
“吉国公显灵了,祖宗显灵了!大家快跪下叩拜!”不知道谁激动地喊叫,很快,祠堂里的孟家后人跪了一地,陈五四并不奇怪,知道那是孟珙的残魂,不慌不忙地将昏迷的孟浪放在屋里的柱子旁靠好,然后好整以暇地看孟珙的表演。
“你这个后生…是叫孟平吧?你给我解释解释门外这帮杀手是怎么回事?老夫自在此地安家立户时,曾立下家训,子孙后代要以仁爱孝悌为准则,兄弟手足应当互亲互爱。怎么传到你们这一代,就要手足相残,甚至不惜与外人勾结残害自家人,而且是老夫嫡系后代?这可有些过分了!”
那金色人像虽然只是一个虚影,没有真正显形,但是传出来的声音却犹如洪钟大吕,威严无比,令在场所有孟氏子孙如醍醐灌顶般清醒,无形的威压又把他们按得抬不起头来。
被点到名的孟平也跪倒在地,听到老祖宗一语道破阴谋,顿时吓得双腿打颤,两行冷汗顺着鬓角不停地往下淌,但是面对老祖宗的点名质问,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话。
他狡辩道:“回禀老祖宗,这孟浪虽然是您的嫡系后代,可是完全没有继承您的仁厚品行和英勇无畏,我大哥在世的时候他还有个约束,大哥一走,这小子的顽劣品行就暴露出来,不仅不孝顺母亲,还将亲妹妹发卖到妓院,哪里有一点仁爱孝悌?让这样的人当族长,确实有辱孟氏门风啊老祖宗!我们今天这样做,也是为了孟家清理门户!”
其他孟氏族人也纷纷帮腔。
“是啊,老祖宗,我孟家不能让这样道德败坏的人当族长!”
“孟浪他好赌成性,已经将自己这房的家业都败光了,要是还继续让他当族长,我们孟家的祖业迟早也要被他败光。”
孟平的诡辩哪里瞒得过孟家的老祖宗。
“哼!”金光里的孟珙冷笑一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与那钱惠人勾结起来引诱孟浪一步步走向歧途的理由?我问你,孟浪本性是这样的吗?你到底是为了孟家的前程清理门户,还是处心积虑为了自己当上族长,褫夺整个孟家的家业,你孟平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吧!你一个庶子,勾结外人残害血亲,又有何资格担当整个家族的大任?”
“这…”孟平被怼得无话可说,涨红了脸跪在地上低下了头。
但是,跪在他身后的年轻人却站不住了,他正是孟平的长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不顾周围人的阻拦,跳起来指着那道人形怒喝道:“就算你是老祖宗,那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一个残魂而已,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爹?他担任族长这么多年以来,带着族人励精图治,将孟家又一次振兴,比起这个所谓的嫡传子孙,不知道好多少倍!现在这个乱世,不是讲嫡系传承的时候,谁的能力强,就应该谁来当族长!”
“放肆!”那道人影突然精光大盛,看上去已经是暴怒状态了。
“别说了!”孟平见状,怕老祖宗发起怒来迁怒给儿子,连忙起身试图将儿子强按着跪下。
但是他的儿子偏偏又很倔强,继续梗着脖子说道:“爹,你别阻拦我,我今天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什么嫡庶之分,都是狗屁。难道庶子就不是流淌的孟家的血吗?庶子就该为了那个窝囊废牺牲吗?老祖宗,你糊涂啊,偏心那小子,孟家只会覆灭得更快!”
“呵!好你个不孝子孙,竟敢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孟珙的怒火到了极点,身影的金光已经亮到了极致。
孟平见势不妙,赶紧跪了下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孟珙求饶道:“老祖宗,您千万要息怒啊!这一屋子的老老小小,可都是您的后人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可以为了他一个人,就将我们所有人都一棍子打倒呢?这肉可都是烂在一口汤锅里的啊!难道您忍心看到我们孟家绝后?”
孟平的一席话,让盛怒的孟珙也不得不强压住了怒火。确实如孟平所说,那孟浪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确令孟家很多人所不耻,甚至引起了众怒。即便是受人蛊惑,也都是他本人所为,这个洗不脱。孟珙现在支持他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孟浪是这一代的长房嫡子,除此之外,他目前看上去一无是处。
沉默了半晌,孟珙才悠悠地对在场的所有孟家子弟说道:“好吧,也许你们有道理,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自相残杀,所以他的这条命你们必须留下来,毕竟他是我孟家的血脉。”
孟平见孟珙态度有些动摇,立马乘胜追击道:“老祖宗,您可要三思啊!这孟浪疯疯癫癫的,如果把他放了,保不齐在外面乱说话,把他做的那些事都抖落出来,那老孟家可就名声扫地了!”
孟珙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孟平的心思:“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怕不是担心这小子活着,对你这个庶出的族长永远是个威胁?所以意欲除之而后快?做人要适可而止!再说,嫡子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是撕破脸了。孟平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神变得十分狠戾:“那可就由不得老祖宗了,今天孟浪必须把命留下!”
话音刚落,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将挂在堂上的画扯了下来,放在蜡烛上点燃,火势瞬间变得越来越大。
那人形一下子慌了神,“孽障,你要干什么?”
孟珙冷笑道:“送老祖宗回到该去的地方。实话告诉你吧,老祖宗,你半天不行动,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也就是附在这个画上的残魂,只要我把画烧掉,你也就没有地方依附了!”
“你怎么敢!”饶是那人形想要出手,但终究是来不及了,随着画被烧为灰烬,那个人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