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总算是明白了!”陈五四恍然大悟。
其实这里面没有什么复杂的问题,就连贪污的手段都这么直白,说穿了就是各种既得利益集团深度绑定在一起了,所以鲁不台才不好下手,才想到让自己这个外人介入,这招真高明,就是后世常说的“鲶鱼效应”。
徐小虎继续介绍道:“现在兴庆矿里主要有三股势力,第一股势力是以鲁不台三姨太的弟弟,第一矿区十夫长赵顺为首的小舅子帮,控制了第一第二矿区;第二股势力,是以第三矿区十夫长宁翔为首的鲁不台亲卫帮,控制了第三第四矿区;第三股势力,则是以第五矿区十夫长钱云龙为首,主要控制销路,与城里的用矿大户曾大发关系亲密,现在曾大发被鲁不台抄了家,钱云龙便失了势。”
“你说的钱云龙,就是白天咱们在五号矿坑口看到的那个统领?”陈五四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徐小虎肯定地说道:“正是。据我对他的观察,这个人处事还比较公平,计算每个人的产量时只扣一半。”
陈五四大惊失色:“什么?贪污一半的矿石,你给他定义为公平?每个人的产量对矿工又有什么影响?不都是奴隶吗?”
徐小虎见他不理解,进一步解释道:“比起另外四个矿坑一般扣掉八成,有时甚至全部扣完的做法,扣一半的产量真的算是厚道了。产量这个东西,与奴工的伙食有很大关系,产量高,吃的东西就多,产量低,就只能饿肚子了。”
“这跟监狱有什么区别,简直是不把人当人看!”陈五四心想,这不就是现代监狱的管理模式么,多劳多得,但是架不住上面有吸血鬼来吸血。
徐小虎表情麻木地说道:“他们本来就没有把奴隶当人看,死了大不了再去抓新的,只要不影响他们发财就行。”
陈五四没有再说什么,喝完酒便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地考虑对策。
听徐小虎这么一说,兴庆矿的情况比陈五四想象中还要复杂。他没有想到,一个官办的铁矿,竟然掺杂了三股势力,而且还能和谐共生。
要想完成鲁不台的任务,就必须打破这种固化的利益分配模式,先去除不公平的枷锁,再给予矿工和驻守士兵以利益,才能激发他们的最大生产力。
陈五四很是苦恼,前世只是一个高中生,这种复杂斗争的经验是一毛都没有,不过好在他还有最后的王牌,实在不行就武力镇压好了,相信这几个人里面没有要钱不要命的主。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瞪瞪想了一夜,天快亮时才睡下,结果没过一会儿鸡就叫了。
今天他打算去正式接手兴庆矿,所以不得不强打精神早起,带好兵符信物和任命状,独自一人驾车前往兴庆矿。
当账房先生第三次看到陈五四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迷茫:“昨天人你也接走了,矿卖完了的事也告诉你了,怎么今天你又过来了?”
“先生,昨天我说了,要来报答你的,今天我就是来报恩的。”陈五四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账房先生听了他的话更加迷茫,“你报答个啥?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陈五四掏出鲁不台签发的任命状,笑着递给那账房先生。账房先生接过去打开看。看着看着,原本眯着的眼睛渐渐地瞪得老大,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可思议起来,“这…这…您是新任的百夫长大人?”
陈五四笑而不语,又将兵符信物递给他查验。
那账房先生看了兵符,确认是真货,便再也不敢托大,直接走过来跪在陈五四身前便拜,“属下兴庆矿账房李清源参见百夫长大人!”
“快起来吧李先生!”陈五四上前将李清源扶起,一屁股坐到他的凳子上,“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您呢。现在烦请您去把五个矿区的十夫长都叫来,本官跟他们见个面。”
“遵命!小人这就去通传!”李清源见陈五四当上百夫长后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更尊敬,立马屁颠屁颠地替他跑腿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五个矿区的十夫长便跟着李清源一起,慢慢吞吞地朝陈五四这边过来。
“百夫长大人,五位十夫长已经带到。”李清源向陈五四汇报,并一一介绍来人:“这位是一矿区的赵顺大人,这位是二矿区的林飞大人,这位是三矿区的宁翔大人,这位是四矿区的周川大人,这位…这位您昨天见过,是五矿区的钱云龙大人。”
陈五四的目光随着李清源的介绍,逐一在自己五个手下身上移动,这五个人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一样。
赵顺仗着自己是鲁不台的小舅子,整个人都是不可一世的样子,看陈五四都没有正眼。
宁翔则是一副十分玩味的眼神盯着陈五四,似乎还有些仇恨。
钱云龙既震惊,眼神中又充满了落寞。
其他两个十夫长则是唯唯诺诺地看着陈五四,又看了看他们依附的人,没有做声。
这些表情都尽收陈五四眼底。
“这小子就是我姐夫任命的百夫长?我看毛都没长齐吧。看来咱们仨都赌输了,没想到我姐夫想来想去还是找了个外人来坐这个位置,你们说之前咱们还明争暗斗的有啥意思。”赵顺完全没有把陈五四放在眼里,当着其他人的面嘲讽道。
宁翔则是一脸阴沉,冷笑着哼了一声。
“哟,宁大人好大脾气,就哼一下就算完了?心中巴巴念叨的百夫长的位置,现在归了别人,心中怕是有气没处撒吧?”赵顺也是看宁翔不爽,故意直接把他心中的不平当众给说出来,挑起他和陈五四之间的矛盾。
宁翔没有接茬,钱云龙倒是冷着个脸,朝陈五四拱了拱手,勉强表示了一下尊敬:“大人,面也见了,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说罢也不管陈五四有什么反应,转身便朝五矿区走去。其他几人也没有把陈五四放在眼里,也都跟着往回走。
“等一等!”陈五四看了半天热闹,终于开口了,“你们对待上官就是这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