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痛苦地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们并不是回来拿钱的,而是来拿那个匣子。那个匣子是我娘留给妹妹的唯一遗物,妹妹也是思念母亲,所以才想走之前拿出来,永远带在身边。谁曾想,被吴浩这个狗贼埋伏了!我恨呐!”
马林说完便伏在妹妹的身上痛哭,陈五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便默默地站在一旁看他发泄。
过了许久,陈五四见他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便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把你妹妹先安葬了吧。”
马林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我要带妹妹回家。她活着都没有摆脱这里,死了我更不忍心她还要葬在这儿,那样她会怪我的!”
“可是你现在受了很重的伤,自身都难保了,不如先让她暂时安葬,等你将来恢复了再带她回去吧。”陈五四继续劝说道。
马林并没有听劝,而是挣扎着站起来,试图抱起妹妹的尸体,但是努力了几次,终于还是失败了,无奈地瘫倒在地,崩溃地号啕大哭:“我真没用,保护不了你,现在连带走你的力气都没有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五四见他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拿起地上吴浩的钢刀,在刚才自己藏身的大树旁开始刨坑,刨了一个多时辰,才刨出一个人大小的墓坑。
做完这些,他走到已经哭干泪的马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咱们先把她埋在这,你跟我回去疗伤,什么时候伤好了,你就来带她回乡,我给你盘缠。”
马林仍是抱着妹妹的尸体一动不动,一脸茫然地盯着前面。
陈五四一下子就火了,怒骂道:“你妹妹也是为了你能活下去而死,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难受的。你要是真的爱你的妹妹,你就应该健健康康的活着,活得更有价值,而不是像这样抱着个尸体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
也许这几句话戳中了马林的心,他终于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在陈五四的帮助下,将妹妹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进挖好的坑里,最后摸了摸她的面颊,才依依不舍地往里头填土。
妹妹入土为安后,马林最后趴在土堆上亲了亲,这才站起来,转身面对陈五四,“谢”字刚说出口,便因为伤重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陈五四面前。
“真是麻烦,刚处理完一个死人,现在又得处理一个活人。”
陈五四无奈地把地上的人扛到肩上,好在马林并不太重,他默默地朝山下走去。
梨花村,徐大家中。
马林是被一阵鸡鸣声吵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间屋子里,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成新的了。屋内除了一张床,别无他物。
他正打量屋里时,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个小姑娘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这姑娘正是云小玉。
“你醒了?快把药喝了吧。”
“姑娘,敢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梨花村。”
“梨花村?难道是那小哥把我救回来的?”
“是啊,昨晚上是五四哥哥把你救回来的,也是他帮你洗的澡,换了这身干净衣服。”
“啊?”马林听说陈五四帮他洗了澡还换了衣服,不自觉地脸一红。为了掩饰窘境,他岔开话题:“那他现在人在哪?”
“他和徐大叔一起进城去了,说是答应了别人的事,要去办完。他走之前交待过,让我一定监督你喝药,喝了药才能好得快。”说罢,云小玉把药碗端到马林面前。
马林接过碗,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云小玉见他喝完,便收了药碗,丢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出了门。
马林试着动了动胳膊,瞬间一股酸麻的感觉传来,疼得他打了个寒颤,又晕了过去。
太平镇李记铁匠铺门口,陈五四和徐大早早地便来到这里,等他们到时,看到铁匠铺门口停了两辆牛车,李云飞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老板,我们如约来了。”陈五四跟李云飞打着招呼。
“好,算你们准时。一会你们就赶着这牛车去兴庆矿拖铁矿石吧。”李云飞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递给两人一人一只赶牛鞭。
“就靠这玩意运吗?那要运到什么时候?有马车吗?”陈五四看到那两头拖车的老牛,皱起眉抱怨道。
李云飞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本来是有马车的,可惜上次被山贼给劫了,人没了,马车也没了。”
“这山贼是什么来头?”陈五四好奇地问道。
一提起这事,李云飞就皱起了眉:“这伙山贼是最近才出现的,自从他们来了后,我们这太平镇的铁匠们就遭了殃,不光我家的人被劫杀,其他家里的也有人遭劫,有点功夫的还能全身而退,没有功夫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劫。”
“山贼都这么厉害,那你们这营生还怎么维持下去?官府不管管吗?毕竟你们也是供货商啊。”陈五四追问道。
李云飞听到“官府”二字就来了气:“官府管个屁,他们又不受影响。这帮山贼也是贼精贼精的,官办的冶铁铺和铁匠铺他们不敢抢,城里有背景的大户比如曾家、林家他们也不敢抢。”
陈五四愈发好奇了:“官府他们不敢抢我还可以理解,大户跟你们不是一样都是老百姓么,矿石也没有写名字,抢回去了不是一样换钱,哪家大户还敢报复不成?”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曾家、林家的背后老板是县尹大人,他们每年要给县尹大人分红的,就是换取县尹对他们的支持。我看这帮山贼也不是傻子,尽捡软柿子捏。行了行了,别问了,赶紧上路吧,你们自求多福。”李云飞不想再说什么了,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走。
陈五四咂摸着“上路”两个字不吉利,还要跟李云飞争辩两句,被徐大拦住了,拖着他赶着牛车出了城。
可是,陈五四哪里赶过车,鞭子抽的老牛东倒西歪,一度差点翻车。幸好还是徐大有经验,使劲地把牛安抚好,这才稳住车,慢慢悠悠地向兴庆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