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五四意味深长地拖了个长音,对郑知著说道:“这么说,刘掌柜承认给过孙河钱了?县尹大人,您都听到了吧,刘全已经承认收买下药这事,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吧?请大人秉公判罚。”
事实上,这两个银锭是陈五四早上收的刘全买熊掌的钱,正好用来诈一诈,没想到还真把刘全诈出来了。
刘全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公堂上所有人都听到了。
“臭小子,你敢阴我!”刘全气急败坏,指着陈五四对郑知著说道:“大人,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
郑知著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无奈地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刘全,张义然,你有什么诉求?你们都是本县子民,又是同行,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要求你提出来,我居中帮你们调解,这事没必要闹那么大。”
“大人,草民要求不高,第一,我要刘全赔偿我全部损失,包括我赔给顾客的钱和衙门的罚金,以及找钱庄的借款,一共一千两白银;第二,我要刘全在县城公开向我道歉三天,洗脱我的冤屈,恢复一品居的名誉。请大人替我主持正义!”张义然见刘全被揭穿,便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一千两?”郑知著皱起了眉头。
“大人,万万不可啊,要是真赔了这一千两,那鹤来楼的生意和这么多年的积累可就全完了!”刘全这回是真的急了。
陈五四心里知道,鹤来楼幕后的老板就是县尹郑知著,此时,正眯着眼盯着郑知著,心想,这人就是个小小的县官,总不至于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大元律法于不顾,枉法判决吧?
可事实就是超出了陈五四的底线。
“张义然,你这是敲诈勒索。本官判令此事强制和解,刘全给一品居和张义然公开道歉三天,再赔一百两银子损失,此事就此了结。本官罚款定然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退堂!”
说罢便起身往堂后走去,全然不顾堂下众人。
“怎么样,知道我厉害了吧?你们是斗不过我的,就算告赢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拿不回钱?”刘全得意洋洋地冲陈五四和张义然炫耀道。
张义然叹了一口气,眼里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又黯淡下去,甚至比之前更要黯淡。
“狗官,真TM的无耻!”陈五四心里暗骂道,赢了官司居然还拿不回钱,这世道真是黑。但是,他能做的已经做到了,那县尹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扭转局势。
“郑大人就是像这样罔顾我大元律法断案的?本官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
陈五四看到,一个身着与郑知著一样官服的蒙古人在徐寿辉的陪同下走进公堂,刚才那句话便是他说出来的。
此时,徐寿辉也悄咪咪地冲陈五四挤了挤眼。陈五四这下心中有了数,原来徐寿辉是去搬救兵来了。
正要离开的郑知著听到这声音后,身形立马一顿,转过身来一路笑着小跑到那蒙古官员面前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达鲁花赤大人。”
来者正是大冶县的另一位最高长官,代表元廷的达鲁花赤鲁不台。
鲁不台一脸看不起的表情,冷冷地说道:“郑大人刚才审案,本官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怎么,大人是觉得大冶不是朝廷的治下了?大元律法在这里不适用了?大冶成了你自己的地盘咯?”
鲁不台几句诛心的话一说,郑知著的冷汗就像下雨一样流个不停,他本想用自己的权势来解决今天的案子,但万万没想到这个简单的案子,竟然会惊动鲁不台这尊大佛的。
眼下,鲁不台他是得罪不起的,因为鲁不台代表的是朝廷,更重要的是鲁不台手里有驻军的指挥权,而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有对这个县的治理权。纵然在这里捞得再多钱,上面一道旨意,自己便什么都不是了。
郑知著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问鲁不台:“那您看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判?”
“本官不管这些小事,这是大人的职权。本官只知道如果出现枉法判决,可是要按程序上报兴国府的。您自己掂量掂量。”鲁不台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他看出郑知著想把球踢给他,所以坚决不上当。
见鲁不台不接招,郑知著只好回到桌前,改判道:“此案刚才有所疏漏,现在重新判决如下,判令鹤来楼刘全赔偿张义然全部损失,并在县城公开道歉三天!本案了结。刘全,张义然,可有异议?”
“草民服判!”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这种高压态势下,只可能有一种结果。
见两人都没有异议,郑知著这才抹了一把冷汗,用请示的眼神看向鲁不台。鲁不台微笑着点了点头,郑知著这才宣布:“结案,退堂!”
走出公堂,徐寿辉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鲁不台,这才与陈五四他们汇合。
刘全差人很快给张义然送来了1000贯的新钞,这也是朝野都认可的货币。交接完毕,心有不甘的刘全恶狠狠地对众人说道:“咱么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走着瞧!”
刘全走后,陈五四感慨地对徐寿辉说道:“徐大哥,没想到你还认识这样的权贵啊!今天要不是有这位达鲁花赤大人,恐怕张老板的案难翻哟。”
徐寿辉笑道:“呵呵,我走南闯北做生意,自然跟上上下下都得打点好关系,要不然会寸步难行的。”
陈五四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还想多问两句,但张义然打断了他。
“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走,去我店里坐坐,今天我下厨给你们做几道好菜!”拿到赔偿的张义然心里的阴霾顿时畅快许多,说话也比之前充满豪情。
陈五四和徐寿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要说张义然的手艺还真是不错,不到一刻钟,桌上便摆上了八个大菜,张义然又从酒窖里打了一大坛基酒给每个人满上,苦荞酒的清香味沁人心脾。
张义然率先端起酒碗说道:“承蒙徐老板、五四、徐大两位兄弟襄助,使我洗脱冤屈,拿到了赔偿,我张义然永生铭记。这第一碗酒,敬三位恩公,我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