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双方的第一轮谈判正式开始。
富达服装厂这边，一帮文员在逐项核对迪兰达公司4季度的采购清单。
根据品类、规格、原材料要求这些，计算生产成本。
而熊仟林本人，则和托马斯在办公室内谈笑风生。
在金钱的攻势下，昨晚那点不愉快的遭遇早就烟消云散。
“熊总，不好意思，有点事情需要打断您一下。”
一个下属走进来，打断了熊仟林与托马斯的谈话。
听完下属的话，熊仟林拿着采购清单问道：“托马斯，你们公司4季度的采购清单里，高档羽绒服怎么会有120万套这么多呢？”
不怪乎熊仟林诧异，在这份采购清单上高档的鹅绒羽绒服30万套，次一级的鸭绒羽绒服也有90万套，加起来整整120万套。
而往年，迪兰达公司向富达服装厂采购的总量也不过20万套而已。
这数量，一下子翻了六倍去。
托马斯解释道：“熊，你有所不知，根据我国权威气象学家的预测，今年冬天会有50年一遇的大寒流袭击米利坚，时尚又保暖的高档羽绒服肯定会大卖，我们肯定要多囤积一些，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
熊仟林试探问道：“托马斯，羽绒服一定得鹅绒或者鸭绒填充吗？用棉花填充行吗？”
托马斯摇头道：“当然不行了，欧米人对高档羽绒服的定义就是鹅绒和鸭绒这种生物绒，你填充棉花消费者不认可。”
熊仟林歉意道：“托马斯，你们先坐会，我失陪一下。”
托马斯道：“你请便！”
熊仟林急冲冲把采购部经理闵行辉喊过来，询问道：“我记得两周前的管理例会上，你好像提过有人大量收购市场上的鹅绒和鸭绒？”
闵行辉道：“是啊，收购量非常的大，我问了好多家收购鹅绒和鸭绒的收购商，他们从年初到现在囤积的鹅绒、鸭绒都被人家买走了，搞得市面上的鹅绒、鸭绒价格大涨......”
闵行辉是公司的采购部经理，这种原材料的异常价格波动，他肯定要定期上报的。
熊仟林心里一阵慌乱，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忽略这条重要的市场变化信息。
现在结合迪兰达公司的采购量，一切都明朗了。
肯定是有做出口贸易的同行提前得到了消息，人家才会提前收购鹅绒和鸭绒。
现在，只希望还能补救。
熊仟林急忙交代道：“你立刻联系跟我们有合作的收购商，询问现在能否大量收购到鹅绒和鸭绒，价格也要问清楚，周边几个省的收购商都要联系。”
看熊仟林的深情，闵行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道：“熊总，我现在就去核实。”
熊仟林苦涩地拨通了徐凤娇的电话。
昨晚为了摆平托马斯被抓的事情，徐凤娇也熬夜到凌晨3、4点才睡。
可现在事情紧急，熊仟林也顾不上会打扰老板休息了。
迪兰达公司这120万套高档羽绒服的订单，别看数量不大，但是单件的价格高。
按照采购成本算的话，占比达到了4季度采购量一半以上。
外国人做生意可不跟你讲交情，你今年没法满足人家的订单，人家明年就不找你了。
一旦富达服装厂无法满足迪兰达公司这次的采购订单，很有可能失去这个大客户。
这个责任有点重，哪怕熊仟林是跟了徐凤娇超过10年的老臣子，也有可能被一脚蹬走。
两个小时后，徐凤娇脸色阴沉地来到公司。
闵行辉战战兢兢地汇报道：“我们采购部已经紧急联系了周边几个省的鹅绒、鸭绒收购商，他们去年底和今年囤积的羽绒早已经被人买走，现在市面上根本没法收集到大量的羽绒，按照我们的估计，如果要采购到生产120万套的羽绒，估计得等到3、4个月后了。”
3-4个月，差不多是鹅和鸭自然生长出栏的最短周期。
在市面上鹅绒、鸭绒价格大涨的情况下，确实能让一部分农户提前宰杀。
徐凤娇怒骂道：“3、4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咱们还做个屁生意啊......”
除了收购羽绒的时间，生产羽绒服也要时间，还要加上跨国运输的时间。
等你把羽绒服运到米国，估计冬季都快过去了。
好不容易把怒气压下来，徐凤娇问道：“更远的省份呢？能不能采购到羽绒，价格贵点就贵点。”
闵行辉解释道：“我们托关系问过两广、两湖的收购商了，他们囤积的鹅绒、鸭绒也被人买走了，基本上南方十几个省都很难大规模收购到羽绒。而且，这些羽绒似乎都是被同一家公司买走的。”
徐凤娇咬牙切齿道：“到底是什么公司干的？做得这么绝？”
熊仟林解释道：“从各家收购商那里反馈的信息看，市面上的羽绒应该都是被正菱纺织厂给收购了。”
“什么，正菱纺织厂？”徐凤娇脑海里立马冒出苏启哲的身影。
熊仟林道：“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他们在一个月就开始收购羽绒了。如此看来，那位苏老板应该有什么内幕消息，在刚入主正菱纺织厂就开始收购羽绒。”
一个月前，刚好是苏启哲入主正菱纺织厂的时间点。
熊仟林这话也是在隐晦提醒自家老板，看能不能找那位苏老板商量一下。
徐凤娇道：“你们继续从市场上收购鹅绒和鸭绒，能收购多少算多少，我去找苏启哲谈谈。”
现在这种情况，徐凤娇也只能拉下老脸去找苏启哲了。
只希望苏启哲能够看在两人的露水情缘上，转让一部分羽绒给富达服装厂。
正菱纺织厂总经理办公室内，徐富民万分佩服道：“老板，您真是神了，预测得这么准。我从几家同行那边打听到的情况看，他们都在疯狂地收购鹅绒和鸭绒，现在市场上鹅绒和鸭绒的价格翻了一倍不止，关键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正菱纺织厂做得很绝，直接在价格低洼的时候把南方十几个省收购商去年和今年囤积的鹅绒、鸭绒收购一空。
现在，不知道多少收购商后悔不已。
卖早了，亏大发了。
苏启哲交代道：“你给仓储那边下死命令，必须按照最高规格存储这批羽绒，任何明火都不能靠近仓库，有抽烟习惯的仓管员必须调离岗位，其他有抽烟习惯的员工也不能靠近仓库，咱们正菱纺织厂今年能不能过个润年，全看这批羽绒了。”
徐富民严肃道：“老板您放心，我已经把问题的重要性交代下去了，仓管员也临时增加了两倍的人员，保证不会出错。”
苏启哲道：“行吧，厂里你看着，我负责去把外贸订单拉回来。”
“徐老板，您不能直接进去......”
“让开！”
吵吵嚷嚷声中，徐凤娇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苏启哲故作惊讶道：“徐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徐风娇道：“我来，自然是有事相求于你苏大老板了。”
苏启哲摆摆手，示意徐富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