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娇示意熊仟林继续说：“老熊，你继续说。”
“第二家是咱们的老对手——江南服装厂，今年年初的时候，咱们没能顺利拿下正菱纺织厂，就是因为他们从中掺和了一脚。好消息是他们的财务状况似乎有些糟糕，据说已经连续两个月给员工发半薪了。”
“如果没有其他人竞争对手再介入，唯一能成为咱们对手的，只有这位周老板了。最后，有可能演变成两家在金钱上的较量。”
徐凤娇翻阅着手中的资料，问道：“这里不是还有第四家报名了吗？”
熊仟林介绍道：“第四家我查过了，是隔壁浙省的一家进出口企业，他们不仅规模非常小，也不是从事纺织、服装相关的行业，估计是想凑数捡便宜的。”
突然，徐凤娇愣住了。
上面记载的公司老板名字，赫然是苏启哲。
熊仟林问道：“老板，怎么了？”
徐凤娇道：“没事，这家公司老板的名字跟我认识的一个人一模一样，还挺巧的！”
徐凤娇打死都想不到，这个“苏启哲”还真是那个被她肉过的苏启哲。
世界这么大，她很自然以为是碰巧同名而已。
毕竟，徐凤娇认识的苏启哲还是在校穷学生，不太可能成为一家进出口公司的老板。
熊仟林问道：“老板，这次咱们的底价是多少？”
徐凤娇想了一下，说道：“尽量控制在1000万以内吧，可以适当超一点，超太多就有点鸡肋了。”
之前，富达纺织厂是按照800万的预算去跟甲方谈的。
现在碰到新的竞争对手，徐凤娇多少要给多些预算。
熊仟林犹豫了一下，试探道：“老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徐凤娇道：“老熊，你跟了我有11年了吧，在我面前，你有必要这样吞吞吐吐吗？”
熊仟林道：“老板，那我就直说了，其实咱们完全可以答应安置这600多名老职工，先把正菱纺织厂拿到手中再说，后期，再通过各种名目开除这些年纪大的。”
1995年这会的劳动法还不健全，民营企业想开除几个员工，手段多得是。
比如：
给你安排双倍的工作量，完成不了就开除你。
提高废品率，一有废品就开除你。
连上厕所都要你打报告申请，就问你熬不熬得住？
总之，办法多得是。
徐凤娇摇头道：“老熊，你对这些国有企业职工的情况还不够了解，他们以前是以主人翁的身份给厂里干活，现在转变成民营企业的合同工，一些习性很难转变的......”
先把这些人给裁了，再重新招聘，徐凤娇勉强能接受。
但一起打包过来，徐凤娇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里，就涉及到管理的艺术了。
打散的是这些人原有的组织架构，让所有人没办法串联起来。
你把这600多人全部打包过来，他们原来的关系结构还在。
一旦有人领头，就是一帮人起来闹事。
况且，他们不是一个人。
每一个职工背后，都是拖家带口住在厂里。
出什么事，都是全家人一起上。
以后想撵走他们，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
徐凤娇宁愿花钱买断他们的工龄，也不愿意全盘安置过来。
否则，以后的麻烦不会少。
况且，徐凤娇是个商人，她还是很看重自己信誉的。
他们富达纺织厂要是这样搞，无疑是给人出尔反尔的影响。
到时候，肯定会给地方政府留下非常差的印象，不利于以后的合作。
反正，得不偿失就是了。
徐凤娇宁愿一开始就拒绝这个大包袱，多出钱她也愿意。
既然徐凤娇态度坚决，熊仟林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厂里的事，熊仟林就出去了。
......
街边小饭店内，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大口吃着烧鸡，那叫一个香。
不一会儿，一只3斤多重的烧鸡就进了男人肚子里，还搭了3碗泡汤米饭。
苏启哲问道：“怎么样，吃饱了吗？不够的话，再点两个菜？”
男人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道：“大半个月没尝到肉味了，让老板您见笑了。”
这个男人叫于自强，是陈学兵的老战友。
之前，陈学兵在魔都街头偶遇过于自强。
一番叙旧，陈学兵这才知道这位老战友如今在魔都讨生活。
从密鲁回来之前，陈学兵怕苏启哲身边没人保护，就向苏启哲推荐了余自强。
陈学兵的心思，多半也想帮帮这位老战友的意思吧！
光从余自强的穿着就能看出，他肯定混得不咋样。
苏启哲也有感于目前身边没人手使用，就主动联系了于自强。
之前，于自强也听陈学兵介绍过苏启哲的为人。
这次苏启哲主动上门相邀，于自强二话不说就丢下手头上的工作，跟着苏启哲出来了。
苏启哲问道：“自强，你跟学兵认识多久了？”
陈学兵毕竟跟自己同村，知根知底。
于自强就完全就是个外人了。
用人之前，苏启哲照例询问一番。
于自强露出回忆的神色：“挺久了吧，应该有个4、5年了，我跟学兵是同一年入伍，我们俩分在同一个连队。两年义务兵结束后，一起提的士官，又非常幸运地进入军分区直属侦察营。”
“后来，他入选了蓝剑，我则因为负伤办理了转业，就是没想到他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被部队开除，真的太可惜了。”
知道陈学兵被开除的原因后，于自强也很为他感到不值。
毕竟，陈学兵被开除前已经是少尉军衔。
再混个几年，下放到普通部队当个连长绰绰有余。
苏启哲很自然地看向于自强的左手，尾指和无名指都缺了一段。
苏启哲好奇问道：“以你的服役经历，又是因伤转业，怎么会沦落到码头当装卸工呢？”
于自强道：“从部队转业后，地方部门把我安排到了镇上的计生办工作，我这个人有点矫情，见不得那些可怜人的遭遇，也怕亏损自己的德行。打报告调部门，上面又不肯，为了不让领导排挤，干脆自己辞职出来讨生活了。”
这个于自强，也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