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叶霜君疑惑的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谁会给她打电话?谁还能用手机给她打电话?知道她号码的人,毕竟少得可怜。
按下接听键,手机里打电话的人明显沉默了好几秒。
“是小君吗?”
“你是谁?”
“陆凌舟。”
这下,轮到叶霜君沉默了。
“你们还好吗?”
他心里有些紧张,这些日子担忧得他几乎没有睡着过。
“与你无关,不要再打过来了。”
她直接挂断了电话,人真的是个奇怪的动物。之前一直做个死人就麻烦一直做个死人,别动不动就诈尸。
“小君,怎么了?”
很明显,女儿心情有点儿不好,手里抓的手机都快变形了。
“有人诈尸了。”
诈尸?
什么情况?
“他爸爸打来的电话。”
她神色玩味的看向周景玉,陆凌舟恐怕还不知道他的儿子和她们在一起的。
叶雪瑶心口咯噔一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网上说,一个合格的前任不是应该像死了一样吗?”
为什么还总纠缠不清呢,太讨厌了。
闻言,叶雪瑶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班长,你在写什么?”
许攸攸蹭到她的身边,低头一瞧,震惊了。
标题:叶雪瑶女士相亲计划。
一本正经的论点,条件,标准,跟写论文似的。
周景玉欲言又止,不敢出声,他怕她会越来越讨厌他。
写了一会儿,她就觉得烦躁。
“太麻烦了,人为什么要结婚生子。”
“班长,如果叶阿姨没有结婚,你就不存在了。”
“所以只是为了繁衍?”
“当然不是,两个相爱的人才会结婚生小孩,这叫爱情的结晶。”
“那为什么要离婚?”
“有些人爱着爱着就不爱了嘛。”
许攸攸坐在小板凳上盯着班长本子上的记录,班长真是神了,跟搞采访似的,还写了记录。
她为此感到无比荣幸。
“爱情是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她应该也是憧憬过的吧。只是记忆太久远,她已经不记得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这……爱情就是有一个人每天都会念着你,害怕你伤心难过,害怕你受伤,甚至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
许攸攸小脸儿微红,班长太难为她了。她一个高中都还没毕业的小年轻哪懂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有暗恋对象算么?
“这跟保镖有什么区别?”
“保镖要付钱吧?”
“所以是免费保镖?”
“额。”
班长的逻辑恕她无法连接,甚至她也觉得有点儿道理。
叶霜君合上笔记本,她不就是这一行人的免费保镖么,难不成她都喜欢?
这也太扯了。
“吃点儿水果。”
“谢谢。”
她从沈清风手中拿过果盘,水果切得整整齐齐,大小一样,一看就不是她妈妈的刀工。
楚奕斜了一眼沈清风,他特别不喜欢这个人,小白脸一个,真他妈能装。
“班长,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说起来,班长一直都是有方向在前进。不过,在这混乱的世界,哪里还有可容身之所。
“海城。”
原本她的计划是四天之内到达海城的,但现在看来十天都不一定能完成计划。
海城?
她好像隐隐约约有听过,听说那里有人类的武装力量。
突然。
远方的天空黑沉沉的,仿佛山雨欲来,令人莫名感到惶恐不安。
叶霜君淡漠的站了起来:“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小天保护好我妈妈。”
“小君,你要去哪里?”
叶雪瑶有些不安,女儿的气息都变了,严肃得骇人。
“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她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远方,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眼里。
班长一走,大家莫名都有点儿不安。
许攸攸决定找一个称手的武器随时带在身上,这会儿要是突然冒出几个丧尸,那就完蛋了。
荒野之上,成千上万的变异乌鸦遮云蔽日般笼罩着天空。鲜血一滴一滴落下,仿佛在下一场血雨。仔细一瞧,地上全是细碎的肉,有新鲜的,有腐烂的,恶心到了极致。
叶霜君抬头仰视着天空,鲜血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有些灼烫。
孤冷的身影在这漫天的乌鸦之下显得异常渺小,黛眉轻蹙,如果她不出手阻止,这群乌鸦会把他们几个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淡紫色的光芒在指尖儿渐渐凝聚,无数道银白的闪电夹杂着恐怖的力量划破苍穹。数只变异乌鸦被雷劈中后砸了下来,其中一只恰好砸在了她的头顶,脑瓜子嗡嗡的,痛到恍惚。
大意了。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乌鸦发现了对它们造成威胁的人类,立即俯冲向下,誓要那人类死无全尸。
然而,离她越来越近时,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烧焦的味道从羽毛处传来。
它们上当了!
这该死的人类不止有一种异能!
能掌握自然系中非常强大的雷系异能也就罢了,她还掌握了杀伤力爆表的火系异能,这人怕不是个bug吧?
熊熊的烈火映红了半边天,焦糊的味道熏得人想吐。此刻大规模长时间的使用异能,她也颇有些吃不消。体内的能量所剩无几,所幸天空之中的乌鸦也没多少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远处,轰隆隆的巨响将叶雪瑶等人吓了一跳,那个方向发生了什么?
方才小君便是往那里去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走大运了。”
蓦地,几辆冲锋车停了下来,顿时走下来十几个拿枪的男人。
脖颈处的刺青非常醒目,一身打扮像是在荒野里追逐猎物的猎人。
冷酷又残忍。
许攸攸从没见过这般阵仗,只能努力不腿软。
班长也不在,完蛋了。
“有异能者。”
楚奕低低开口,神情十分严肃的看向穆凉城。这家伙的表情也太冷了,完全看不出是要动手还是不动手。
穆凉城明白楚奕的意思,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这些人手里有枪,他不能保证一行人都能全身而退。
“那只豹子呢?”
许攸攸小声嘀咕,环顾四周也没发现它那扎眼的身躯。
嗯?
班长的那只宠物也太没义气了吧,居然跑了?
“躲起来了。”
穆凉辞看向不远处的森林,那只豹子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把他们带走。”
阿奇眼睛都亮了,这群人里居然有两个异能者两个女人,赚大发了。
麻袋一套,叶雪瑶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心里十分害怕,却又忍不住担心女儿的安危。
走了一个多小时,叶霜君才回到了方才大家一起待的地方,只是眼前空无一人,现场也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仔细一想,所有人都有可能不等她回来而独自离去,但唯独她的母亲叶雪瑶不可能,看来是出现了非走不可的原因。
找了一处水潭,水中的影子狼狈不堪,跟捡破烂的乞丐没什么区别。好好洗漱了一番,实在是太累太困了,原谅她先休息一会儿。
豹子寻着她的气息而来,眼前的景象让它的爪子轻了不少。
她背靠着树干闭目休息,长长的头发到发尖儿才有些微卷。没戴帽子的她和平时判若两人,美丽的容颜宛若圣洁的天使,清冷神秘的气质却又像摄人心魄的妖魔。
这是一幕视觉上的极致盛宴,一直觉得人类都长得差不多的它,真切感受到了这个人类好看得不可思议。
它静静地趴在她的身边,这时候它该一爪子拍死她呢,还是一口吃掉她?
“小天。”
她半眯着眼,抱着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随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躺尸。
豹子愣了,这太像它生的崽子了,萌得不要不要的。
等等,它哪里来的崽子?
它是公豹,有点儿出息没有!
人类太危险,太能蛊惑兽心了。
难怪它的近亲弱小可怜但又狡猾无比的猫会沦为人类的宠物,它一定要提防住。
日落西山,豹子悠哉悠哉的甩了甩豹尾,这个人类还是不错的。会给它找吃的,重点是还赏心悦目。
既是如此,它就勉为其难暂时先跟在她的身边。
咦,它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大事?
一觉醒来,体内的能量恢复了三四成。夜晚的风凉嗖嗖的,她连忙找出一件外套穿上,顿时觉得暖和了许多。
“他们被人带走了。”
它可算是想起忘了什么,之前它悄悄地跟在那群人身后,知道目的地后便回来找她了。
“是人就有点儿麻烦了。”
她喟叹一口气。
趁着夜色,她摸到了那群人的驻扎地,这里是个小城镇。荒废已久的体育馆锈迹斑斑,但从里面传来的喧闹声仿佛是在奥运会看球赛一般热烈。
她拉低帽檐坐在一处角落,眼里隐隐多了一丝兴趣。
下面是赌上性命的竞技场,边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狂热的赌徒。被竞技场抓来的人类会被放进去和被抓来的丧尸决斗。
当这个世界的秩序文明被打破,人性之恶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过一会儿,她便在竞技场看到了穆凉城和穆凉辞兄弟。
一个有异能,一个没异能,当生死关头时,兄弟二人会做何抉择?
这样的看点,令观战的人群兴奋至极。
穆凉城的金系异能已经被他运用得很好,假以时日,他定能有所成就。只是现在的他,对付几个一级丧尸倒还可以,不过在铁笼里的二级丧尸早已按捺不住,直接扯破钢筋,扑向了最弱的穆凉辞。
穆凉辞完全动弹不了,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丧尸强大到连他的血液都冻僵了。血腥的牙齿咬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染红了他的世界。很快,他也会变成像这些家伙一样的怪物吧。
“凉辞!”
穆凉城发怒般的打向那个二级丧尸,一拳又一拳,他不管这只丧尸有多强,他只想杀了这怪物。
“这人居然升级了。”
二级异能者在这里算得上强者,那个男人竟然就这么升级了。毕竟,一级异能者可以一抓一大把,但二级异能者就是凤毛麟角,因为越往上升级越困难。
那只可怜的二级丧尸脑袋被打得稀碎,红着眼的男人比丧尸还可怕。
负责人冷笑一声,二级异能者算什么,他们的老大是三级异能者,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一阵气血上涌,穆凉城愧疚的看向穆凉辞,这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大哥。”
穆凉辞紧紧捂住犹如被火炙烤的手臂,旁边有人将他拖离了竞技场,而他的大哥体力耗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
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他好像被扔进了一处深坑,腐烂和泥土的气息象征着死亡。他身体的每一处肌肤都很痛,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骨骼肌肤里爆裂而出。
“喂,你还活着吗?”
熟悉轻快的声音让他突然清醒了一些,少女蹲在深坑之上,头顶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她纵身一跃将他提了起来,温暖的气息令人很是安心。
“叶,叶霜君。”
他紧紧抓住她的衣衫,妖娆的脸上多了几分心慌。变成丧尸一定会很丑陋恶心,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别担心,你不会变成丧尸的。你也算是因祸得福,提前激发了你的异能觉醒。”
寻了一处没人居住的小房子,她将他放在了床榻上。目光一瞥,汗水浸湿他的头发,随意而又凌乱,原本偏白的肌肤变得嫣红,这人长得好像一只千年狐妖。
闻言,穆凉辞心脏猛地一跳,来不及庆幸便被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夺走了所有的思绪。
叶霜君有些同情的看着蜷缩在床上的穆凉辞,他体内的丧尸病毒会和异能觉醒的能量做斗争,所以他的痛苦会加倍。
不过这不是她该考虑的,掏出画笔,固定好画板,眼前的画面让她很有兴致作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很是满意的放下画笔。油画中如妖的男子躺在破败的床上,眼尾的泪水仿佛能勾引出无数的罪恶。他像是一个跌下神坛的妖王,可怜却不折服。
扭了扭有些僵硬脖子,她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亮了。
“不好意思,好像把你忘记了。”
看了看穆凉辞,脸虽然有点儿病态惨白,但好歹恢复了正常。
穆凉辞静静的望着她,她在画什么,画得那么忘乎所以?
在他痛得死去活来时,她在心平气和的画画,这份淡定莫名让人心梗。手臂一撑,他便走下了床。然而下一秒,腿上轻飘飘的,毫无力气,他便直勾勾的向她栽去。
“我,不是故意的。”
他觉得他的脸都要烧起来了,感觉就像一个投怀送抱的美人儿,故意碰瓷。
“我知道。”
这类小意外她好像经历过不少了,为了避免发生后面的狗血剧情,她手一推,任由他倒在地上。
穆凉辞懵了,冰凉的地板上有一颗突兀的钉子,深深扎入了他的大腿。他还是个虚弱的病人,这人还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