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桥上,一对对痴男怨女虔诚的挂上红绳,向天祈求有一个好的姻缘。她对此不置可否,信则有,不信则无。
“姐姐。”
韩楚楚拿着一把红绳,兴奋的扬了扬手,她问了半天的路,可算是找到了这里。
“姐姐,这些是给你的,这一根是我的。”
叶霜君看着手中的几十根红线,满头黑线。
她敢挂,就怕月老直接把她的姻缘绳拿去捆粽子去。
“我不用。”
“怎么能不用呢,我怕一根不灵,特意给姐姐多买了一些,走吧走吧。”
她被生拉硬拽的上了姻缘桥,此时,皓月当空,清冷的月光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在河水里投下了淡淡的剪影。
风景不错,至于挂绳,她没兴趣。
蓦地。
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没感觉到任何恶意。
不然,她就已经动手了。
回头转身,只见一个小老头莫名有些害羞的低垂着头,拿着一张庚帖递到了她的跟前。
“你我今日有缘,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老爷爷你在想啥呢,你都能做我姐姐的爷爷了。”
“啊?”
小老头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的脸霎时就红了,真是闹了个大乌龙。他方才远远便瞧见了这道清冷出尘的背影,纵使头发全白了,但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力压周围的年轻男女。
这不,他鼓起勇气便向她诉说自己的爱慕,哪成想,她比他年轻太多了。
“不,不好意思。”
他这张老脸没地方搁了。
“没关系。”
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
“姐姐,你的红绳怎么还没挂呀。”
韩楚楚叉着腰,她今天非得盯着姐姐亲手挂上去不可。为了一个死去的丈夫守活寡,她绝不容许姐姐受这种委屈。
“带回去给你扎头发。”
“哦,啊?”
“你看见合适的,发一根姻缘绳给他,不是更灵吗。桥上挂这么多,我要是月老,我才懒得看。”
“有道理。”
韩楚楚点了点头,等等,她怎么感觉她被带偏了?
“我们该回去了吧。”
她困倦的揉了揉眉心,半夜不睡觉已经不适合她这个年龄段了。
“姐姐,我们吃完宵夜再回去吧。”
“戌时已过,不宜进食。”
幸好,这里没有什么身材焦虑。
小丫头一天吃嘛嘛香,珠圆玉润的,也不会遭旁人指指点点。
“姐姐,就吃一点点嘛。”
叶霜君淡淡的挑了挑眉,千万不能相信吃货的这句话。
“姐姐,有一家椒盐小酥肉特别好吃,点超大份的特别划算。”
“你高兴就好。”
“哇,姐姐,这里的面具好漂亮。”
姐姐好像特别喜欢戴面具,那她得好好挑一个。
叶霜君:不,她不喜欢。
“姐姐,这个怎么样,好漂亮啊,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戴上。”
手中的半张面具上,绘着半枝栩栩如生的桃花,很美。
“小姐,您眼光真好,这面具就只剩这最后一个了。”
“那我买了。”
韩楚楚兴高采烈的拿着面具,踮起脚,神采奕奕的撒娇道:“姐姐,买都买了,我给你戴上嘛。”
这小丫头要是在妖界的话,绝对是个粘人精。
见姐姐闭上了眼,韩楚楚笑得合不拢嘴。
手刚一动,一只修长冷硬的手突然从她手中将面具抢了过去,她愤怒的瞪向那人,顿时惊为天人。
如琥珀一般秀丽透彻的眼睛,流下了几滴清泪。
怎么会有人,连哭也这么好看。
他的眼神儿太专注,太温柔了。
仿佛眼前的人,是他在佛前跪求了千年,才换来此刻的相遇。
深情得让旁人都为之动容。
陌生的气息让她猛地睁开眼,四目相对,她的瞳孔依旧波澜不惊,宛若沉寂多年的古潭。
“阿君。”
他的声音嘶哑哽咽,连指尖儿都在发颤。
“你认错人了。”
只要她不承认,谁也拿她没有办法。任务还没完成呢,万一被当成妖怪烧掉就得不偿失了。
系统甚感欣慰,宿主现在都不用它提醒,一心也只有任务。
小命存活的几率又大了呢。
南宫修离充耳不闻,爱怜的抚摸着她白色的发丝,喃喃低语:“是我的阿君。”
偏执又病态的声音,听得韩楚楚头皮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是谁啊?
“阿君,不要再丢下我了。”
他垂下眸子,周身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都说你认错人了。”
她冷着脸,直接越过他离去。
“姐姐,等等我。”
(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南宫修离现在是南宫家真正的掌权人。这些年,南宫家的商业版图遍布各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首富哦。)
还挺有出息的,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
(宿主好歹是养过他的,让他出点儿资光复南昭国应该算是在情理之中吧。)
可耻,这建议居然让她听得有些心动。
不行,她可不能让轩辕烬那么安逸。
她什么都干了,还不如她当皇帝。
(呃。)
萧羽翎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他找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找到她。
看来,那一幕不过是他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象罢了。
蓦地
一个白发女子穿过了他的肩膀,他如遭雷劈一般定住了。
容颜易变,但独属于一个人的气息是不会变的。
“叶姐姐!”
他不想去探究人为什么能死而复生,他只知道她赋予了他光明,赋予了他新生。把他从黑暗的地狱里,拉回了色彩斑斓的人间。
然而,她并没有搭理他,冷漠的背影决绝至极。
“姐姐,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他的眼睛和姐姐的好像啊。”
害,她差点儿以为他是姐姐的私生子呢。
“世界上有很多人,眼睛长得像,不足为奇。”
甚至,还有毫无血缘关系,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大概是老天在创造他们的时候,灵感已经枯竭,直接粘贴复制了。
“哦。”
但她怎么觉得,今天遇到的那两个人不像是认错人的样子。
“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走,看热闹去。”
“我不去,小心殃及池鱼。”
“瞧你胆儿小的。”
韩楚楚一回头,这不巧了,打架的那两个人不正是把姐姐认错的那两个人么。
一青一白,风姿各异。
萧羽翎讥讽的嘲笑道:“你害死了叶姐姐,你怎么不去死啊。”
南宫修离就是个彻头彻底的疯子,他亲眼见到他用蛊虫喂养叶姐姐的尸体,来保证尸体不腐不朽。他甚至和魔教教主狼狈为奸,为的竟是寻找起死回生之术。
他已经疯魔了。
南宫修离敛下眼睫,瞳孔里的杀意越来越浓:“不要妨碍我。”
任何阻拦他的人,都得死。
不相上下的打斗,招招致命。
原本看戏的众人,纷纷吓得抱头鼠窜。
不跑远一点,命都要搭进去了。
客栈
轩辕烬一看那二人回来了,正准备质问她们出去玩怎么不带上他,但在看见她的脸色冷漠得像个冰锥子一样时,话到嘴边给收了回去。
这些日子,他得出了一条铁的定律。
千万别头铁的触她霉头。
“我先休息了。”
她回到自己房中,拿出佩剑,仔细的擦拭着上面的花纹。
要是目标人物可以杀了就好了。
(宿主,请立刻停止你危险的想法。)
(⊙﹏⊙)
它麻了。
目标人物要是被宿主干掉了,它觉得它离报废也不远了。
“我可以杀了奉云城的城主,直接接手这个城池吗?”
(理论上是可以。)
就怕杀了一个城主,也不能让奉云城的人听令于她。
她若有所思,理论上可以,那就是可以。
“你说,现在百姓心中最想求的是什么?”
(暴富?)
“我跟你这个傻系统说这个深奥的问题做什么。”
属实是浪费时间了。
(○?ε?○)
它才不傻!
一夜好眠。
她一打开门,门外端着珍馐美食的店小二鱼贯而入。
酒楼老板毕恭毕敬的亲自摆好菜:“夫人,这些都是为您特地准备的,请尽情享用。”
“我没点。”
“夫人不必担心,这些都是免费的。夫人若有想吃的东西,请尽管吩咐。”
她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味道特别好,简直就是给她的胃私人订制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但菜里也没下毒。
(宿主,其实这个酒楼也是南宫家的产业。)
她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这小鬼还真是阴魂不散。
百密必有一疏,被人天天盯着,难免会露馅。
她可是亲眼死在他的面前的。
他会相信投胎转世一说么,不对,哪有投胎投得比他还老的。
果然,要是暴露了,她只有被当成妖怪烧死这一条路。
“不好吃么?”
淡雅的嗓音如清泉一般沁人心脾,她看向了门口,一身青衣的南宫修离眉目温柔的看着她。
但那种温柔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危险而又诡异。
“还行。”
她优雅淡定的喝了一口水。
敌不动,我不动。
“那就好。”
她不想承认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儿等。
走下楼,她走到哪儿,南宫修离便跟到哪儿。
“阿娘。”
轩辕烬将她护在身后,十分不善的盯着眼前光风霁月的男子。阿娘可是他们南昭国的一国之后,岂容这些人肖想。
阿娘?
他是她的孩子么?
这些年她就是陪在他的身边,所以不要他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让他的内心扭曲至极。
刻骨的恨意让他的眸光暗了又暗。
没关系的,只要杀了她身边的人,她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了。
“你可别管了。”
韩楚楚一把拉过不明事态的轩辕烬,好不容易姐姐的身边有她看得顺眼的桃花,可不能让这傻缺给破坏了。
他是怕他有了后爹,姐姐就会忘了他这个傻儿子么。
做人不能太自私。
他老爹死了,姐姐自然也有追求其他幸福的权利。
“阿君。”
别叫她,她听不见。
“奉云城是最大的翡翠宝石生产地,阿君可要去看看。”
不,她不感兴趣。
她要自己悄悄去。
“那里最大的生产商是我,阿君可以随意挑选。”
韩楚楚慕了,这得有多少银子啊。
“姐姐,你记得帮我挑选一两块宝石。”说着,她还狗腿的将一把伞递给了青衣男子:“帮我照顾好姐姐。”
“好。”
他撑着伞,为她遮住骄阳。
一路上,她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阿君,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白发如雪,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他庆幸她还活着,让他可以成为她的港湾,为她遮风避雨。
她别开了眼,瞳孔一黯,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阿君,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他幽幽叹息一声,冰凉精致的手铐趁她不备落在了她的手腕儿间,中间有一条一米长的链子,链子的另一端是铐着他的手腕儿。
黛眉微敛,她很不悦,她又不是他的犯人。
长剑一横,她用了九成的内力砍了下去。
而链子连个刀印子都没有留下,呃,材质不要太好。
“钥匙?”
“阿君,我打造的时候就没有钥匙呢。”
“真的没有吗?”
睫毛轻颤,她的眼里划过一丝狠绝。
“没有。”
他说过,他不会再让她跑掉了。
冰白的剑寒光凛冽,她毫不犹豫的斩向了她自己的手腕。
他的心一惊。
手掌紧紧握住了剑身,顿时鲜血横流。
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她白皙的手臂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他心疼的俯下身,轻轻吹了吹:“不痛,不痛。”
他扬眸看着她,眉眼含笑的将她手中的长剑搁在了他的手腕儿上:“阿君,要砍就要砍这里。”
他的手掌压着她的剑身,很快,长长的伤痕越来越深,马上便会割破他的血管,他也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真是个疯子。
她养过的孩子怎么成这样了?
果然,她不适合养孩子。
以后,再也不养了。
她收回长剑,眼底凝结成霜。
“阿君,我给你上药。”
他拿出一盒药膏,轻柔的擦拭着她的伤口。
一只血色蛊虫从他掌间的伤痕钻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