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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棋局(1 / 1)


微风拂过,炙热的阳光似乎也驱散不了她身上的寒意。

远观似佛,慈悲众生。

近看,她的眼睛深邃得更像深渊里的魔物,无情无欲,仿佛能掌控人心。

薄凉的指尖儿落在了她的脖颈上,赵柔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告诉我,孩子的爹是谁?”

清冷的女音宛若海妖低喃,蛊惑着甲板上的水手不断跳入深海之中。

“五……五皇子。”

一说出口,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咳咳,这么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孙啊,老侯爷可还要将人沉塘?”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侯爷气得牙痒痒,如此耻辱完全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自认倒霉。

不管她肚子里是不是五皇子的孩子,至少在她没有生下来之前,谁也不可以光明正大的动她。

“我就是个傻子。”

司空颢心灰意冷的扯掉身上的喜服,走出府邸之前,他拿上了他的佩剑。

叶霜君蹲了下来,食指戳了戳她的肚子:“他会动吗?”

从她来到落月国的第一天,千算万算,没想到她的目标人物还没出生!!

“还,还不会。”

赵柔柔脸色一红,她的脸靠得太近了。神情又专注又认真的盯着她的肚子,仿佛有一条小鱼在她的肚子上游来游去,痒痒的。

“那可能比较笨吧。”

“?”

(宿主,人家月份还小呢,哪里会胎动。)

叶霜君:我知道啊。

这小孩儿不会投胎,可不就是笨。

(投胎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叭。)

宿主的逻辑它怎么越来越跟不上了。

“君儿,我们该回去了。”

陆泽将人给提了起来,她怎么对什么都感兴趣。

孕妇有什么好看的。

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你要保护好他喔。”

不然,就枉费了她大费周章布了这么一个局。

虽然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赵柔柔肚子里的小孩儿是她的目标人物,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她要保护的目标人物,是未来落月国的帝王。

没背景的小可怜要想顺利登上皇位,皇后和司空家就必须倒台。

她不过是在暗中推了一把而已,跟她有什么关系。司空家会慢慢的土崩瓦解,下一个该轮到谁呢。

她莞尔轻笑,看向陆泽:“咳咳,大哥,我想爹爹了。”

破碎的笑容宛若一碰就碎的泡沫,看得他心头一悸。

“我们回家。”

“好。”

她坐上了马车,半死不活的靠在软枕上。手腕儿上搭着一条白色的绣帕,头发花白的大夫正为她把着脉,额头是汗如雨下,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陆将军,之前的药,药效已经没什么用了。”

“药效无用,但人还是要有点用处的,你说呢?”

“臣这儿还有一个方子,但还差一味药。”

“说。”

“雾,雾月花。”

大夫垂着头,心里害怕得很。

这雾月花,是落月国的国花,极为稀有。普天之下,也只有帝王才有资格享用。任何私自采摘雾月花的人,轻则死刑,重则株连九族。

但一般人还真采摘不到,这雾月花只生长在重兵把守的历代帝王之陵。

“大哥……”

突然。

马车急停了下来,打断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

“将军,有个小瞎子撞了上来,说要找叶小姐。”

“君儿可认识?”

叶霜君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神情冷淡至极:“不认识,救济过的阿猫阿狗太多了,总不能因为我的一时善举我就要说认识吧。”

“君儿说的对,走吧。”

侍卫将浑身脏兮兮的小瞎子一脚踹开,挥起马鞭赶路。

然而,小瞎子不死心的扒拉着马车,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拖行了很久,浑身是血也不肯松手。

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

萧羽翎忍着疼痛,试探而又小心的喊了一声:“叶姐姐?”

“咳咳,太脏了,我闻不得血腥味儿,把这小瞎子丢远一点。”

冰冷的声音穿透了他的耳膜,听起来很是陌生。

她不是她么?

可是直觉强烈得心脏都在颤抖。

“真扫兴。”

她连马车也不想坐了,直接徒步回家,反正离太傅府也不远了。

萧羽翎呆呆愣愣的坐在地上,眼神无光,仿佛黑夜里的最后一盏明灯也熄灭了,孤寂得让他越发恐惧黑暗。

“叶姐姐。”

是不是因为他之前怨恨着她,所以她再也不要他了。

(宿主,你真不打算管萧羽翎了?)

“他的世界本身就比健全的人要残酷得多,他的路要学会自己走,咳咳。”

她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在她的手背上蜿蜒成画。

回到太傅府,她便将自己锁在房中,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从后门悄悄离开了太傅府。

此时,若隐若现的弯月,如镰刀一样锋利。

“大小姐,我,我什么都没说。”

断壁残垣之上,女子如一只黑猫一般优雅的坐着。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认真的雕刻着手中的木头。

“我知道啊。”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中,乱说话的下场就是当场暴毙。

“大小姐,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嗯,你可以走了。”

“谢谢大小姐。”

他连忙爬了起来,刚一转身,一个黑衣侍卫眼睛都不带眨的将长剑刺进了他的心脏,不偏不倚。他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死不瞑目。

“你动手太快了,我还没有雕刻好他临死之前的神情呢。”

“大小姐恕罪。”

“罢了,我的好侍卫有什么错呢,都怪本小姐雕刻得太慢了。”

“小姐。”

他们家大小姐又开始傲娇了,好可爱。

“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将他的尸体处理干净。”

地上老态龙钟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在马车上为她诊治的大夫。

侍卫掏出了一瓶药滴在了尸体上,渐渐的,尸体开始化成一滩血水。尸臭味儿,烧焦味儿,迷迭的异香味儿,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她将手中的木头娃娃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唇角溢开一抹病态的笑容,真正要做的事情,对神明也不要讲。

翌日清晨

她刚一醒来,楚云衍便在门口候着了,倒还像个合格的小厮,对她的作息规律越来越了如指掌。

“进来吧。”

“小姐。”

小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原本很多是她伺候小姐的活儿,让他给抢了去。就知道在小姐面前表现,是怕小姐将他这个怪物赶出去吗?

“咳咳,谁惹我们小竹不开心了,我帮你收拾他去。”

“小姐,还不是因为他。”

他半跪在地上,端着水盆,红色的眼睛似乎比以前更加清透,宛若一块上等翡翠。

真的不可以收藏他的眼睛吗?

(宿主,你说呢。)

把我的挖下来跟他换也不可以吗?

(宿主,别这样,我害怕)

(⊙▽⊙)

“你欺负她了?”

“没,没有。”

楚云衍摇了摇头,神色倔强又执拗。

叶霜君挑了挑眉,怎么瞧着还挺委屈的。

“罚你不许吃早饭。”

小竹得意的笑了笑,看吧,她才是小姐身边最信任的丫鬟。

楚云衍跟在她的身后,凝视着她的影子。她的惩罚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她对谁都这么好么?

心里闷闷的,他不希望她对谁都善良客气,她应该就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她偶尔垂眸,垂怜她的信徒就可以了。

而他,只想做她唯一的信徒。

“等会儿去法华寺上柱香吧。”

法华寺:??

你不要过来啊!!

喝了一点粥,她便没了什么胃口。

带着楚云衍慢悠悠的走在街上,忽然,她被一家文秀店吸引了,类似于现代的刺青店。

店里没什么客人,文秀店的老板困得都快睡着了。

“客人想刺什么图案,太难的不会。”

不会,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不怕顾客打人。

“你会什么?”

“纹字,奴字和罪字刺得最多。”

“和官府合作的吧。”

“不是我吹,皇城大部分罪犯都是我刺的。”

“是吗,挺厉害。”

要不是有这些罪犯,他得失业吧。

“客人想刺什么字?”

“我不刺字,刺图。”

“图案我只会刺鸡蛋。”

刺一个圆圈,就搞定了。

“你刺了多少个鸡蛋了?”

“大概有百来十个吧。”

“笨蛋还挺多。”

“?”

“图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银子照付。”

老板一愣,还有这等好事儿?

她执起笔,在白纸上要刺的图案勾勒了出来。

“这是什么花?”

老板背着手,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当真还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花。

“彼岸花,一种长在黄泉路上的花。”

老板不敢探头看了,总觉得脖颈有点儿凉飕飕的。

放下笔,她看向了楚云衍:“喜欢吗?”

“喜欢。”

他点了点头,她的画栩栩如生,仿佛那朵花都活了过来。

他不禁想,长在黄泉路上的花,有这么漂亮吗。

那地狱,是不是也不可怕了。

“我想刺在你的身上可以吗?”

她怕疼,还是找他吧。

(宿主,你可太狗了。)

“好。”

系统闭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是没谁了。

楚云衍躺了下来,左肩的衣襟微微敞开,细看,上面还有一些陈年伤痕。袖中的指尖儿紧握成拳,他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紧张。

睫毛轻颤,眸子红得滴血。

她的左手按压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俯身,墨色的发丝垂了下来。指尖儿轻轻一动,柔柔的不被她察觉的攥紧了一截。

“原来可以上颜色么。”

他是真长见识了。

以前他刺的都是黑色的,现在看着那朵鲜红妖娆的花逐渐成形时,他被狠狠的惊艳住了。

这人是高手。

(宿主,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刺青?)

(⊙ω⊙)

啥时候学的啊?

叶霜君:不是有手就行?

哼,当它没问,又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一天。

“疼么?”

“不,不疼。”

哦,那她研究的麻药效果还挺好的。

(宿主,你就是为了试药吧??)

叶霜君:不可以?

(可以,挺可以。)

她巧妙的用图案掩住了他肩胛处的伤痕,满意的看着她的杰作。

殷红的彼岸花盛放到了极致,宛若被鲜血浇筑而成,与他红色的眼睛交相辉映,美得就像一个艺术品。

叶霜君:可以杀了他,让他做我的人体模特么?

(宿主,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活着的艺术品才有灵魂。)

叶霜君点了点头,也对。

(呼。)

系统松了一口气,在经历了几个世界后,它咋觉得宿主越来越有病了呢。

不会是疯了叭!!

薄凉的指尖在他的左肩上磨砂了好一会儿,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里的肌肤像岩浆一样滚烫。

“小姐,考不考虑在我店里做工,工钱好商量。”

她这技术也是没谁了,他想刺一只大老虎在背上,定是威风极了。

“没兴趣。”

她敢在这儿做工,就怕他心脏承受不了。

“好,好吧。”

她的神情冷得好可怕,就跟菜市口的刽子手一样,麻木不仁。

吓得他小腿哆嗦了一下。

楚云衍系好衣襟,心里十分欣喜。

这是专属于她留给他的印记么。

法华寺

她一进入寺庙,看见她的僧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溜烟儿便跑没影了。都是陆泽干的好事,她就是一无辜的受害者。

寺庙古朴厚重,梵音不断,墙上雕刻的经文历经千年而不灭。踏入这样的地方,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会收敛两分杀意。

“你就在这儿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是。”

她穿过一条条走廊,凉亭里,一位端庄贤淑的妇人背对着她,似已恭候多时。妇人听到动静,停下了抄写经文的笔。

“叶小姐。”

“德妃娘娘。”

两人相视一笑,一个精明老练,一个深藏不露。

“叶小姐请坐。”

“好。”

她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是温热的雪梨水。

不愧是八面玲珑的后宫嫔妃,心还挺细的。

“叶小姐,等那个孩子降生,棋盘上的棋子是不是该清空了。”

“嗯。”

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棋盘上刻着司空家的一枚棋子顷刻之间在她的手里灰都不剩。

“叶小姐为什么会选择和本宫合作?”

“你,有野心。”

她是五皇子的养母,与其让五皇子登基上位,她不如控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垂帘听政。毕竟,五皇子一登基,他必会查清他的母妃当年是怎么死的。

这事儿,可跟德妃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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