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两个人都吃了很多,虽然梁诗尔的厨艺没有以前好了,可能是长期忙于工作没有下厨的原因,但沈南风还是很喜欢吃,要不是最后梁诗尔怕他撑坏了,只怕是要光盘行动。
“今年没有烟花。”梁诗尔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沈南风的腿,外面万家灯火通明,但夜幕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空荡荡的一点都不热闹。
“有灯光秀,你又犯懒不肯去江边。”
“灯光秀转钟的时候才有,明天我还要去宏兴寺还愿呢,玩到那么晚该起不来了。”
“当年高三的时候许的愿如今成真了,我听别人说愿望成真是要还愿的,正好就明天一起去了。”
“成真了吗?”沈南风依稀记得她许的愿望是家人身体健康,现在怎么看也不像如愿以偿的样子吧?
“说出来的当然是不灵了的。”梁诗尔叹了口气,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要是当初没有把愿望说出来,也许现在何慧就不会生病了。
她把头埋在沈南风怀里,低声说:“但是没说出来的愿望还是实现了的。”
“还有别的愿望?”沈南风心想这小骗子还学会撒谎了,但也庆幸梁诗尔没说。
“算了,我不问你了,以后的愿望你一定要好好藏着,每一个都要实现。”
“嗯。”
梁诗尔坐起来,整个人挂在沈南风身上,揉着眼睛靠在他肩头说:“困了,想睡觉。”
“好,那我们去睡觉,明天我叫你起床,咱们一起去宏兴寺。”
“腿累了,走不动。”
“哥哥抱,好不好?”沈南风心尖都化了,就是梁诗尔现在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给摘。
那个循环了四千多个日夜的起床铃只响了一声就被摁掉了,梁诗尔还没醒,大年初一清晨五点半,天还黑着,只有床边橘色的小夜灯散发着一丝光明,楼下人家可能赶早要去拜年,小孩子不愿意起床,被妈妈爸爸轮流哄了个遍,最后拎着耳朵拽起来,哭声比起床铃还要响。
沈南风下意识去捂怀里人的耳朵,却迟了一步,梁诗尔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浅吟,非常自然地往他怀里热乎的地方钻,很快又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要不要起床?”沈南风压低声音说:“还是想再眯一会?”
“十分钟……”梁诗尔睡意朦胧连眼睛也没睁,在被子里摸索着找到他的胳膊,拉起来往自己腰上搭,嘟囔着:“抱着。”
“好,抱着,哥哥抱着。”
从前梁诗尔就有这个习惯,只要是睡觉中途醒来发现沈南风的手离开了自己,就一定要拉回来抱着,还特别会给自己找位置,一定是头抵在沈南风心口,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上去,让沈南风抱着她的腰才肯好好睡觉。
她还没有醒过来,身体记忆却早一步做出了反应。
沈南风轻轻拍着梁诗尔的背,她把被子拉下去一些,梁诗尔双眼轻合,纤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深棕色的头发垂在眼睫边,睫毛一动,发丝也跟着动。
楼下孩子的哭声变成了干嚎,老旧小区隔音太差,梁诗尔还是被她嚎醒了,抬着手背打了个哈欠,茫然又有点好笑地说:“楼下那小姑娘一天哭三次,跟许萌家那两个小丫头一样,不过悠悠和乐乐更厉害,一左一右同时开嗓,跟立体音响似的。”
“你喜欢吗?”沈南风捧着她的手亲吻指尖,问她:“孩子,喜欢吗?”
“你喜欢吗?”梁诗尔都不用想,就知道沈南风思想又放飞了,不过她虽然怕痛但想想有个和哥哥血脉相连的孩子也不错。
沈南风:“我只喜欢你,不过你如果喜欢,我就加把劲。”
加把劲干嘛,不言而喻,最后的结果是挨了顿明嘲暗讽。
宏兴寺外人山人海,梁诗尔他们来的不算早,凌晨抢头香的人潮已经过去,但他们还是被硬生生推挤进来的,香炉跟前烟雾缭绕,被冬日清晨的寒风一吹,带着香灰就要往人脸上扑。
梁诗尔举着香拜了拜,她侧头去看沈南风,在随风升腾的烟雾和拥挤推搡的人群中,沈南风闭着眼双手合十,不知对着佛祖在发什么大愿,他站的笔直,周围好几个年轻小姑娘看见他,忍不住掏出手机掖在衣袖里偷拍。
梁诗尔就站在离沈南风一步之遥的地方,她也掏出手机,站在最好的位置用最好的角度,从容不迫地按下快门。
沈南风把香插进香炉里,转眼看向梁诗尔的时候发觉有几个小姑娘在匆忙收手机,有一个甚至没关闪光灯,白光一闪,羞的她立刻把手机扔进了包里。
而梁诗尔低着头望着手机在笑,沈南风一步跨过去,伸手揽着她的腰,问:“做什么坏事了?笑的这么开心?”
“把你的照片设成屏保了。”梁诗尔转过手机给他看:“我的摄影技术是不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嗯……”沈南风点点头:“要是不套滤镜的话我还能勉强恭维一下。”
梁诗尔笑容一僵:“那算了,我还是换回奶糖的照片吧。”
“不行。”沈南风一把捉住她的手,耍赖道:“只能用我的,不许换。”
“你自己嫌不好看的……哎!手机还我!”
“我一个人当然不好看。”沈南风一手握着她的手机,一手把梁诗尔的头按在肩上,不由分说“咔嚓”就是一张,十分满意地挑挑眉,顺手给她设成了屏保加桌面,连微信聊天背景都改了,保证梁诗尔使用手机的时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看到两人的合照。
“这样才好看。”
梁诗尔望着手机屏幕上构图歪斜,毫无美感甚至有点逆光的照片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忍心换掉。
“我刚许了愿,是不是要投功德箱?”
沈南风掏了掏口袋,除了手机之外,他可谓是“一贫如洗”。
“我有二十,我们一人十块。”
梁诗尔麻利地拆开手机壳,里面竟然夹着二十块钱,像是准备了很久,连手机壳内层都压出了一道小痕迹。
“你不是来还愿的吗?又许了新愿望?”
“没有。”梁诗尔把纸币递给他,微微别开眼,小声说:“因为二十块,可以有两条红丝带。”
沈南风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把钱投进去的时候真的有人来递给他一条红绸,梁诗尔招招手,说:“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人,还差一条。”
许是太忙了,负责发红绸的人没正眼瞧她,摇着头说:“夫妻和情侣只有一条。”
沈南风握着红绸笑了一下,拉着梁诗尔说:“听见没,夫妻共用一条。”
梁诗尔耳垂都是红的,站在树下不肯靠过去,垂着眼说:“那你去挂吧,你高,系紧点。”
“够高吗?”
沈南风从石阶上下来,梁诗尔抬起头,那一瞬间太阳穿破云层照亮了佛寺金黄色的琉璃瓦,树尖的叶片闪着光,连带着整树的红绸如烈焰般鲜红热烈,成了这个温暖的冬天,第一束绽放的鲜花。
“那边是在求签吗?”
沈南风牵着她,视线很轻松地穿越人群望过去:“自助求签,三十一次。”
梁诗尔眼角一跳,感情服务没升级,价格倒是水涨船高。
“想不想求一个?”沈南风已经掏出手机:“求姻缘还是事业?”
“不求。”梁诗尔把他已经点开付款界面的手机息屏,摇着头说:“什么都不求。”
“怎么了?”沈南风回头问:“怕运气不好吗?要不我帮你求?”
梁诗尔依然拒绝,她总觉得若是求了签,事情冥冥中就要往那个方向发展,可若是不求,一切都好像还掌握在自己手中,事在人为,没有必要非要去向别人问自己的未来,他们已经长大了,未来,是可以紧握在自己手中的。
梁诗尔摇头轻笑,说:“你就是我的我的未来、我的一切。”
“亲爱的,我只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