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每周一次的限量大餐,沈南风给她系鞋带的时候就仔细打量了一番梁诗尔的腿,那么细、那么白,一握就是一圈红印,无论是环在腰上还是扛在肩头都特别合适,他心不在焉的系着鞋带,脑子却在焦急地想活动怎么还不结束。
各怀心思的两人又在路上煎熬了三个小时,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进门的时候沈南风不过转身开了个灯,再想抓人的时候梁诗尔已经甩开鞋子撒丫子跑了,躲进房间里门锁一栓,任凭沈南风连哄带骗也不肯出去。
她把手腕上的荧光棒摘下来,由于沈南风给她的东西太多,日记本早就夹不下了,她又买了个带密码锁的盒子来装,密码是沈南风的生日0117,就是这么简单几个数字,却在沈南风手里试过半个小时也没能猜出来,以至于他迄今为止也不知道梁诗尔的宝贝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她先把日记本拿出来,盒子里剩下零零散散的全是沈南风给她的纸条、便签、烟花棒残骸等等,还有两个小绒盒,一个是梁诗尔买来装那把刻了名字的锁的,还有一个是沈南风给她买的耳钉的包装盒。
梁诗尔把那两根荧光棒放进去,微微掩着盖子能看见荧光棒在里面发光,她心情好极了,摊开日记本想把这几天参加拓展的心得好好记录下来,但提笔又无言,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沈南风伸手来拉她的场景,每回想一些便觉得热泪盈眶,有几滴忍不住掉到日记本上,被她用手背匆匆擦去了。
泪点低真不好,梁诗尔心想,连日记本都不能保持干净。
笔墨在泪湿的地方有点晕开,但她还是压在上面写——
【他拉住我了,我被他拉住了。】
有某种从前不敢奢想的希冀在笔尖破土而生,梁诗尔捧起日记本,在泪点上重重亲了一口。
门缝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香味,梁诗尔一吸鼻子,登时跳着脚把日记锁回盒子里,拉开门冲了出去。
“你背着我点烧烤!”
“谁叫你躲着不出来的。”沈南风一把将人捞进怀里,不由分说按在沙发上狠狠亲了一顿,问她:“躲在房里干什么坏事呢?”
梁诗尔嘴唇都亲红了,手还往烧烤签子上够,眼都瞪直了:“我扎你小人呢!别乱摸!先让我吃两口。”
“你吃你的。”沈南风把她抱在腿上亲着脖颈:“我真人就在这里,还用得着去戳假人?”
“真人不老实。”梁诗尔拍了伸进衣服里的手背一巴掌,又被沈南风捏的哼了一声:“不动!让我先吃两口!”
“看把你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
“你就是虐待,我多少天没见荤腥了!”
沈南风抱着她笑,看梁诗尔左一串右一串把腮帮子填的满满的,伸手抽了张纸给她擦嘴,求证似的问:“吃饱了吗?”
梁诗尔刚伸出去抓串的手一顿,惊慌道:“我还没……”
“等不了了。”沈南风把人扛在肩上就进了房间,这回学聪明了连灯都没开,就怕梁诗尔趁机偷跑。
梁诗尔抓着被子往后躲,被堵在床头和沈南风身体间退无可退。
“跑什么?诗诗不是想跟哥哥说悄悄话吗?”
耳垂被含住,梁诗尔禁欲许久的身体整个绷了起来。
“你说,我听着呢。”
梁诗尔哭了一声,推着他:“我想吃烧烤……”
“现在不行。”
沈南风直接把人拖进了怀里,大床“吱呀”一响,顿时就听不见梁诗尔的声音了。
“我先吃你。”
家里的大床就是比训练基地的硬板舒服,虽然有些人跟吃了药似的一晚上不消停,但梁诗尔还是睡的很好。
她跟往常一样腿搭在沈南风腿上,胳膊非要环着人家的腰,毛茸茸的头发拱在腰侧,只要沈南风一垂手就能摸到她的脑袋。
窗外阳光和煦的照进来,沈南风先醒了过来,发现梁诗尔又把头埋在被子里,他推了两下没能让小家伙改变睡姿,反而被睡梦中的梁诗尔蹬了一脚,明显是抗议他扰人清梦。
瞧瞧,连做梦都脾气这么大,这要不是自己宠出来的,换做别人就该拖出被子打屁股了。
沈南风坐起身,想下床洗漱顺便给梁诗尔把早餐买回来,但梁诗尔抱他抱得太紧,才刚坐起来梁诗尔就有要醒的迹象,此时才早上六点半,沈南风心疼梁诗尔昨晚太累,不忍心这么早弄醒她,只好靠在床头任由她抱着,自己拿起手机打算随便刷刷软件。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沈绍发来的,他点开一看还是各个学校的招生简章和历年分数线,这些天沈绍不停的给他发这些东西,非要逼他在短时间内拿个主意。
沈为民和沈绍为他选的学校都很好,却没有一所是他想去的。
读军校固然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入伍也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沈南风并不抗拒这样的安排,如果他没有遇见梁诗尔的话。
现在他的梦想就躺在身边,沈南风觉得自己是个非常自私的人,他现在眼里就只有这个还不足以称之为家的“家”,他想每一天睁眼、闭眼都能看见梁诗尔,想陪梁诗尔去做一切能让她高兴的事。
从前的他什么都不敢想,现在的他却把什么都提前想了一遍。
他知道自己要放弃很多东西,前程、家境,以及与亲人间勉强维持的平衡。
但他觉得值得,因为他换来了一个宝物,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曾后悔为之付出的宝物。
沈南风伸出手指轻轻蹭了蹭梁诗尔的脸,他知道梁诗尔总喜欢这样摸自己,像个夜猫子一样总是等关灯之后悄悄顺着他的眉眼往下慢慢的摸索,如一位盲眼的画家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将他的面容骨骼牢牢记在心里。
他的每一次触碰虔诚又郑重,落在脸上的力道却轻之又轻,仿佛在触碰一个晶莹的肥皂泡,生怕不小心力气大了,肥皂泡就要碎掉。
沈南风总觉得梁诗尔没有安全感,即使很多时候她看起来嚣张跋扈,螃蟹似的在沈南风面前横着走,但只要她安静下来,沈南风就会发现她心里有一块地方是空的,那块空地上盖着木板,乍一眼看上去是结实的,但只要敲一敲,就会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满耳都是令人心慌的风声和回音。
梁诗尔心里还是没有相信自己会永远留在她身边。
沈南风想,迄今为止他给梁诗尔的那些空洞的承诺就是盖在梁诗尔心上的、摇摇欲坠的木板,他以为自己能治好梁诗尔心里的伤,但其实一直在掩耳盗铃,他用这些空口无凭的承诺把梁诗尔心里的伤口盖起来,以为治好了她,但实际伤口还在那里,只是他看不见而已,只要被人碰一下,梁诗尔还是会痛的。
所以梁诗尔才总是在夜里触碰他,一遍遍地确认,这个人还在我身边,至少今天他还在我身边。
他把梁诗尔带上了独木桥,看梁诗尔在桥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一直风轻云淡的说:“别怕啊,哥哥在,哥哥会一直都在。”
哥哥会看着你在独木桥上哭,哥哥压根就没想过你有多害怕,甚至哥哥自己都没想好未来要怎么走,却还是自私的把你也给拽上了桥。
沈南风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该给梁诗尔一颗定心丸,至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