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跑去游泳馆的路上梁诗尔终于体会到了赵嘉跃百米飞人的速度,要是平时也能跑这么快也许就能少迟到几次,她来不及细想昨天赵嘉跃是怎么在游戏里坑她的,满脑子都是沈南风十二点训练结束,不能让他等自己。
跑到游泳馆的时候沈南风在游最后一圈,他翻了个身,腿蹬在游泳池壁上,整个人沉在水下像一支离弦弓箭般射了出去,直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才浮出水面换气,他每挥一下胳膊,池水就乖乖为他让路,别人看沈南风只是在游泳而已,梁诗尔却觉得他是水里的君王。
结束的时候沈南风猛然施力跃出水面,梁诗尔就站在泳池边上,被突如其来的水花溅了一身。
而她连躲都没有躲,游泳馆里的灯光给那些水珠映射出宝石般的光芒,而沈南风就是宝石中最闪耀的那一颗。
沈南风的肌肉在发力的时候格外明显,他撑着池面仰起头:“看来是太累了,睡到现在。”
梁诗尔蹲下来,伸出指尖把沈南风发梢上的水珠弹飞,死要面子道:“才怪,我偷偷看你好久了。”
“看在是你的份上我就勉强信一下吧。”
沈南风从泳池里出来去淋浴,他的队友也都陆续练完了,满游泳馆都是半裸着上身的男人,他们看见梁诗尔含着根棒棒糖坐在更衣室门口像个等爸爸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都免不了要过来摸摸头,羡慕的说:“为什么我妈不给我生个妹妹?”
人群轰然大笑:“拉倒吧,你妹听见这句话非跟你打上三天三夜不罢休。”
似乎有妹妹的都想要个妹妹,有妹妹的又都期待能有个妹妹,人的本质也许就是不知足,梁诗尔心想,会不会沈南风心里也想要个漂亮听话的妹妹呢?
想法一闪而过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不管如何木已成舟。
重要的是沈南风爱梁诗尔,这可是昨天某人亲自承认的。
梁诗尔荡起腿,心情那叫一个美啊,看着一群半裸男性也带上了欣赏的意味。
沈南风甩着头发出来,瞬间后悔让梁诗尔来陪他了,这群人离开泳池为什么都不会用毛巾遮一下?!
他把梁诗尔从人堆里扒出来,板着脸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队里哥们笑起来:“干嘛呀?还要你妹妹非礼勿视啊?”
“滚滚滚!”
队友们你打我闹推搡着进了试衣间,沈南风终于把挡在梁诗尔眼睛上的手拿下来,特意确定梁诗尔今天领口不低,裤子不短,没有哪里能被人觊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时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人要金屋藏娇,要是能有个保险柜,他也想把梁诗尔关进去。
谁都不给看。
梁诗尔踮着脚给他擦头发,视线从衣领里看进去,满身都是情爱过后的痕迹。
沈南风面无表情的把梁诗尔衣领折了折,拆下训练包上自己的名牌别了上去,衣领一直勒到脖子,梁诗尔几乎喘不上气,惊呼:“你干嘛?多热啊!”
“不热。”
沈南风丝毫不讲道理,心满意足道:“我们去买菜吧。”
“就这样去?”
梁诗尔惊愕的低头看,感觉自己像个写好了姓名的快递包裹,即将被收件人领回家。
想想真是感动……
感动个锤子啊!这样很像医院里跑出来还带着名牌的神经病好吗?!
梁诗尔浑身写着拒绝,脸上都嫌弃出双下巴了,然而抗议无效,沈南风轻轻勾着人的肩膀,才一垂眼,梁诗尔心就软了,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带了出去。
所以说,美色当真误国啊。
暑期的超市到处都是纳凉闲逛的人群,梁诗尔照旧踩着购物车四处“飞行”,但这回她的飞行半径有个圆心,那就是沈南风。
距离他们上一次一起逛超市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时光是种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过得很快,快到他们转眼就从互看不顺眼的继兄妹变成了相互亲昵的爱人,但它实际又过得很慢,慢到他们都一起经历这么多事了,才不过相识半年而已。
梁诗尔飞回沈南风身边,她希望时光能一直这么慢,慢到他们把世间一切美好都体验过之后,还能有大把的时间相伴相守就好了。
“淡水鱼能吃吗?”梁诗尔用网兜逗着池子里的鱼,肥硕的江鲢非常不给她面子,肚皮一翻就开始装死。
“可以。”沈南风盯着那条鱼看了一会,忽然伸手比划了一下尺寸,问她:“不过这鱼尺寸是不是有点大?家里的锅放不下。”
“谁让你一锅炖了?”梁诗尔笑了起来:“可以切成块冰冻起来下次再做。”
毫无做菜经验的沈南风只能闭上嘴,看着梁诗尔轻车熟路的招呼:“师傅来一条鲶鱼,帮我剁成块,头和尾都要,分开装。”
“要尾巴做什么?都是刺。”
梁诗尔用无比怜爱的目光看向他:“你都没吃过香煎鱼尾吗?”
“听是听过。”
但也仅限于听过,因为吐刺太麻烦,所以这道菜并没有出现在沈南风的菜单上。“可怜,错过一道美食。”
梁诗尔敲了敲鱼缸,那条装死的鲢鱼可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彻底躺尸不动弹了。
“我外婆没生病之前最拿手的就是香煎鱼尾,但是买不起这么贵的鱼,每次早市结束后她就去买鱼贩子杀鱼剩下来的鱼尾,几块钱能买一大袋子,什么鱼都有,光剩尾巴了我也认不出来,不过她做的特别好吃,我不爱吃米饭都能就着吃两大碗,就是刺确实有点多,老卡嗓子,你说我现在唱歌不好听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卡多了?”
杀鱼师傅一网抄走了那条鱼,梁诗尔踮着脚尖去目送,搭在购物车上的手忽然被人覆住了。
“嗯?”
沈南风低声问她:“外婆还在吗?”
“啊?”梁诗尔非常淡然的摇摇头:“不在了,我爸去世后的第三年她也走了,肝癌晚期,发现的时候就没得治,回家喝中药拖了一个半月就走了,邻里都说她是心疼我妈一个人辛苦,不忍心拖累她才走的这么快的。”
沈南风皱着眉沉默,又听梁诗尔说:“外婆一走,外公也不吃药了,他有挺多种病的,原本一直说会走在外婆前面,没想到自己成了被留下的那一个,没熬到过完年也走了,可能他们是真的心疼我妈吧,现在就剩我一个人拖累着她了……”
“你不是拖累!”沈南风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你别慌啊。”梁诗尔笑起来:“我没打算做什么,再说我现在还有你呢,我可舍不得。”
“我只是在回想外婆做的香煎鱼尾的味道,为什么我做过那么多次,却总跟她做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