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到一个美少女，许歌发出霍霍的声音，搓着手就上前去，像是一个闯入屋内偷宝的小贼。
“柳诗青！”
“许，许歌？！”
看到月光下的许歌，心事重重的柳诗青吓了一跳，站起身来，然后控制不住的惊喜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闭关结束，看到你突然不给我发消息，就有点想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许歌笑了笑，风轻轻吹过他的头发，“还没下班吧，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摸鱼，都不看手机信息？”
“抱歉，忘记看了。”
柳诗青有些脸红道。
“啧啧啧，你在伤春悲秋？这很不像你啊！”许歌眼睛一转，来了兴趣：“有什么烦恼事说说看，让我开心一下。”
“你……”柳诗青撅起嘴，看着许歌关切的目光，突然沉默了一下，才将视线转到地面的落叶上，缓缓开口道：
“我有一个护士好朋友，她一直照顾着一个很喜欢的病人，可是照顾着却突然发现那个病人好痛苦啊。”
她抬起头，好像是确认许歌的存在一样用眼睛将许歌映照下来，从许歌身上获得勇气一样，然后才继续说道：
“她在白天积极、阳光、漂亮，还能无比热情地去喜欢某个人，可是在晚上却又那么嫉恨他。
“她说，她绝不相信那个人之前是被误解的。她说那人背地里一定是坏人。
“所以，她找了那么多过去的文章来佐证自己，和网友吵架半天，用尽自己的力气来发声，强调那些全是骗子。”
“她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骗子。”
“她大概很痛苦吧。”
……
住院部。
芳芳从轮椅翻到床上，脸上带着笑容和小护士互道晚安。
小护士关灯，关门。
房间一下安静了下来。
黑暗中亮起一道小小的白色屏幕，芳芳白皙漂亮的脸映在小小的屏幕上。
原本开朗阳光的表情消失了，只剩下麻木、漠然，甚至有着一丝怨恨。
坐着轮椅路过走廊时，听到的医生们纸片言语闯进来。
‘误诊’‘可惜’
“我要死了吗……”
其实，她早就知道的。
在身体日复一日变得衰弱开始，在身体不可避免地衰弱下来开始，她能从那些医生的目光里，感受到某种无法抗拒的事物到来。
“都是骗子、混蛋！明明说好了，要我相信的……”
“我要死了吗？”
早一点回归了也好。
出生时被抱错，小时候被找回时，养着的父母变出嫉恨的嘴脸，而原本就疲劳不堪的生身父亲却因为误抱事件被纠缠打官司没撑过多久去世了。留下姐姐和自己，学习也一般般，私下跳舞练习到勉勉强强可以算上优势。还被学校的同学误会私生活混乱。就这样赖着，好不容易地麻烦着姐姐和她一起长大，却在临近成年时，又做了手术，被误诊倒霉成这样。
她大概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人生写下那么多错误，带来无数个麻烦。
早点死吧。
早点死了，就不用再给姐姐添麻烦了。
打开手机，翻着之前那些在社交平台上发过的信息。
她又关上手机。
“算了，反正要死了。”
“无所谓……也活得很久了。”
她轻笑道。
无法自由活动的身体，在最美好的年纪眼睁睁看着身体衰弱、魅力消散，连腿都抬不起来，下床都要坐上轮椅。睡梦中还会被痛醒，无法安宁……
就算是上网刷手机，发出那么言论，和那么些人对骂，也只能让她更加心烦。
只是钱，终于不用再付钱了。
最后不用再成为姐姐的负担了。
“我活够了……”
“我活够了！！”
女孩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眼睛涌现豆大的泪珠。
“真讨厌啊，被所有人误解，本来就要死了的你，怎么突然就那么优秀，那么明亮。”
“为什么不能像我这样苟延残喘的，被病痛折磨的，成为负担一样的活着，被其他人摆弄、欺骗，不就好了吗……”
无数次望向窗外的幻想消失。
那些复杂激昂情绪散去，她望着头顶，忽然感到眼前一黑，无力地摔倒下去。
大口呼吸着。
眼前发黑。
她已经不想动了。
但是还想再见到姐姐一面，再见到柳诗青一面，见到其他人，也许见到许歌……
她害怕着这样孤独地走过最后一刻。
“有没有人……”
“姐姐，对不起……”
……
“柳护士，柳护士！”
一声尖叫划破了平静的花园。
许歌和柳诗青抬头看向急得出汗的护士，停止了继续聊天。
“柳护士，快点见见芳芳，芳芳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医生都在联系家人，准备手术了。情况很不好，可能是……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柳诗青脸色一白，身体忽然软了下来。
许歌连忙伸出手扶着了她。
此时，柳诗青的眼里满是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