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清风拂过蜡烛,带着烛火一阵摇曳,桌案后的胡正平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寒意,他紧了紧衣衫,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起身将门窗关好。
他来到窗前,拿起窗边两个空心的竹节,有规律的敲击了三下,“空空~~~空”两个长一个短,竹节特有的共振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敲完后胡正平身体向窗外倾斜,仔细聆听黑夜中的反馈,倏尔,远处黑暗中的某处响起了几声杜鹃的啼叫。
胡正平得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回复,心满意足的撤下抵窗的木条,厚重的窗棂被托着缓缓放下,没有了夜风地打扰,他伸了个懒腰,准备继续将自己的文章完成,转身而去后,本应紧闭的窗户竟然自己掀开一条缝隙,窗上的锁此刻形同虚设,看来早就已经被人做了手脚,黑影探头观察,发现了背对着自己离去的胡正平,杀手一手托窗,另一只手拿出了泛着青光的匕首。
胡正平专心自己的文章,对于窗外的杀手一无所知,好似临近危险与他无一丝关系。
“朋友,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样做。”封修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从黑衣人的侧边传来。
不等黑衣人有反应,封修踹掉杀手托窗的手,双手用力,快速向下关闭窗户,窗棂携带着厚实的重量,咣当一下,直接砸在了杀手后脑,杀手没有过多的反应,瞬间昏死了过去。
早已经知道了计划的胡正平,此刻依旧是无比的平静,看来这请君入瓮的计划确实没有闪失。
“软甲虽然说是轻便,但对于我这种手脚无力的书生来说,还是过于沉重了。”胡正平揉着酸软的肩膀苦笑道。
房梁上埋伏的无依也跳了下来,接过窗外封修手中的黑衣人,将其拖了进来,在他周身几个要穴一阵连点,彻底将这个杀手功力封了个严严实实,这也是封修他们的两手准备,他们不确定杀手会用何种方式来刺杀,有备无患总是没有任何问题。
封修一向都是个实在人,即使是无依高深修为背书,他也依旧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卷拇指粗细的麻绳,在胡正平惊讶地目光中将这个杀手绑了个严严实实。
房间的大门被人大力踢开,赤着脚的周婉跟丁江一人抬着一头,将捆的如待宰的肥猪一样的覃福扛了进来,没错,就是扛了进来,覃福的嘴上塞了厚厚的布条,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不过有件事不得不说,二人的猪蹄扣打的那叫一个地道。
看着地上不断扑腾的覃福,封修对着周婉说道:“周大小姐下手够黑的啊,一看就没少杀猪。”
听到杀猪二字的覃福挣扎更加剧烈了。
周婉刚刚远远地就看到了封修如何制服的杀手,不屑的反驳道:“你好意思说我么?彼此彼此吧。”
“闲话少叙,那个少叙闲话,让我们来看看谜底吧。”说着封修揭开杀手的面巾。
“咦!怎么是你!!”周婉率先惊讶地叫了出来。
封修皱起眉头,这是一张他没有见过的脸,并不是他们之前所预料的那个褚四,这个人看年纪四十上下,比眼前的胡正平小不了多少,嘴上的一抹八字胡给和善的脸上添加了一丝威严。
“骆玉和,原来是你。”不过胡正平脸上给你果然如此的神情可没有他话语里的那一丝惊讶。
封修看向了胡正平说道:“胡府丞,这个能解释一下么?”
胡正平先微笑着说道:“多谢封小友出手相助,其实不光你们在查探,我也有所安排,这个骆玉和是我怒州城的典史尉,负责怒州的刑狱,是前年从外省调动过来的流官,这人表面和和气气,其实暗地里城府颇深,这次城主遇害的事件发生后,他看似与这件事毫无瓜葛,不过这同样也是最奇怪的。”
“哦?没有嫌疑有什么奇怪地?”封修虚心请教道。
“干净的有些刻意,作为怒州的三号大员,他这段时间深居浅出,几乎不曾与任何人有交,本应自己处理的案件,也全部丢给下人分管,但又经常不见其人,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胡正平停顿了一下。
封修并没有出言打搅,只是是在一旁静静做一个聆听者,顺便还一脚踢晕了还在地上哼唧的覃福。
“此次刺杀事件,前期跟他并没有任何的交集,这才让他淡出了我的视野。不过你们后来找侍卫的这个思路非常的不错,我也顺利的从褚四的身上找到了我想要的线索,当他们将矛头指向我的时候,这个最终的受益人就浮出了水面,至于这个覃福。”胡正平指向了覃福的方向。
他神情一愣,转头问向周婉道:“怎么回事,他怎么晕过去了?”
周婉撇了撇嘴,看向了一旁抓耳挠腮的封修说道:“你问他!就他脚欠。”
“嘿嘿!”封修尴尬的傻笑,马上继续了接下了胡正平话:“然后胡府丞你就将计就计,一面让我们继续追查褚四,然后自己这边监视骆玉和,这才有了这个今晚这个不期而遇的邂逅。”
“等等!那么褚四现在在哪?”丁江一脸懵逼的问道。
“早就说了让你多补补脑。”封修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现在去看看之前的那个灭口用的枯井。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那里。”
“什么?你是说他被灭了口了?!”丁江十分震惊的说道。
“我们眼前的骆廷尉,万一心软了也有可能,当然你不去救我也举双手赞成,毕竟一个人渣,怎么死还不算死呢,你说是吧?胡先生。”这话虽然是对丁江说,问是向着胡正平问,但是封修看的仍然是昏迷不醒的骆玉和。
不理快步出去的丁江,封修慢慢地走向了骆玉和,将脚轻轻地抬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脚狠狠地踏碎了骆玉和的右腿膝盖,剧烈的疼痛让装睡的骆玉和再也不能忍受,拖着露出白森森白骨的大腿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阿弥陀佛!”从未见过封修如此暴戾的小和尚想要上前阻止,并检查封修的身体情况,他感觉此刻封修有些不一样。
“小和尚,我没事,或许此刻的我才是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