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惨白的手抚上他肩,猛的低头,一张脸快贴到小伙脸上。
“我美不美啊……”
小伙双眼暴突,身体僵直毫无知觉,这一刻仿若从天堂踏入地狱,阴冷的刺骨的寒意打在他脸上。
红衣女脸上蛆虫有几只落在他脸颊蠕动,一并传来痒痒的滑动。大脑一瞬间死机,过了好几十秒才重新启动。
“啊啊啊……鬼呀!”
他声嘶力竭的尖叫,挣脱红衣女的手,不断后退跌倒在地上。
小伙想要爬起,却使不上力,只能毫无方向爬动,想要找一个地方躲藏起,可周围除了椅子就是那些乘客,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我要下车啊…”
………
公交车依然慢吞吞的行驶,穿梭于夜雾里,司机表情麻木开着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伙喊到最后声音嘶哑,眼睛扫到左边坐的一排医生,眼里闪过希望,他爬到左边其中一个身旁,拉着他的袖子。
“大哥大哥,有鬼啊,那女的是鬼呀!”
被他拉住袖子的医生僵硬转头,缓缓低下头看他。
“有鬼吗……”
“是啊,那个女的是鬼,刚刚你们有没有看到啊…”
“你说的是像我这样的吗……”
医生冰冷的话从头顶落下,一股冰寒的视线就这样盯着他。
小伙恐惧过度,煞白的脸冒出一颗颗汗珠,顺着额头脸颊滚下。
这医生话里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多想,他下意识抬起头。
这一抬头让他后悔终生,还未从红衣女那里缓过劲儿来,又看到医生的面容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白大褂医生一张被火烧过的脸早已不成样子,红色发黑的血肉模糊一团,就像一团烂泥糊在脸上,滴滴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染红了身上的白大褂。
“是不是像我这样的…呵呵…”医生再次开口,弯腰离他更近,发出呵呵的笑声。
“啊!鬼呀……”
小伙转过头捂住双眼,飞速朝后方爬去。
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不能再呆了。车上都不是人,都不是人啊!
他今天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上了这个公交,这车根本就不是给活人坐的,而是给这些鬼坐的。
小伙的一番行为,尽收车尾后座陈宇浩两人眼底,他们互望一眼莫名其妙。
在他们眼中,先是看到他站在那里与红衣女人对视,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从他们视线望去,小伙的身影刚好把红衣女人挡住,到底发生什么让小伙那么情绪激烈。
“耗子,你说…那小子张口闭口叫有鬼,不会是有毛病发病了吧!”
“我看有点像,这人从上车就没消停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嘛!他先说是红衣女人是鬼,后面又说医生是鬼,在他眼里,这车上难不成没活人了?”
他们小声的议论,眼睛时不时瞟那小伙的举动。
这年头怪事真多,那小子刚刚不是很嚣张嘛,怎么一转眼功夫成这怂样了。
在他们议论声里,小伙已经爬到后门使劲摇着车门。
车门被他撞击摇晃,发出吱嘎的噪音。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放我走吧!”
“求求你们了啊…呜呜呜…”
他眼泪鼻涕往下流,糊了一脸,喊到最后化成大声的哭叫。
何云溪耳膜被震的发疼,也不打算观望了,从位置上走下来。
“你要干嘛…”陈宇浩喊道。
“我去看看!”
她朝着小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走开,别过来。”
小伙在后车门卷缩成一团,感觉有人拍他肩膀,条件反射下意识的吼叫。
“别叫了,我是活人,不是鬼。”
何云溪皱着眉,这人不去学音乐,简直可惜了人才。
“别骗我了,我不会相信你的,你们都是鬼,都是鬼…”小伙神经都已吓得错乱,已经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真的是人。”
她见他始终不相信,还把头埋在膝盖里,就把手伸到他的脖子处挨了下。
“感觉到我手指上的温度了吧,我确实是一个活人,跟你一样误上这辆公交车的。”
“你”
小伙不确定,感受到手指上的温度,那是活人才有的温度。
“不但我是,他们两个也是。”
她指指后座蒙逼的两个人。
“何美女,你们在聊些什么啊?”周成满脸问号,好奇的望着那边。
“没什么。”
她伸手把小伙拉了起来。
他腿脚不自觉发着抖,站都站不稳,只能靠何云溪把他扶住。
“我们去后座吧!”
小伙温顺点点头,全没彼时狂妄气焰,低头擦拭脸上鼻涕泪花,极力挽回自己的形象。
红衣女还是坐在第一排位置,白大褂医生依旧默默坐着不动,车里又恢复那种死寂。
小伙不敢往那处看,深深恐惧占据了他全部身心,脑子还沉浸在刚看到的恐怖画面。
这么一会功夫,车门到第四个站台停下。
小伙本来走向后座的脚停顿,眼里燃起希望的光,也同时闪过疯狂。
前车车门缓缓打开,还未有人上车,他在何云溪未反应过来,挣脱她的手,就朝前车车门跑去。
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冲下去,下了这辆鬼公交车。
没敢看两排,短短几步距离,使尽他仅剩的力气。
已经跑到车门口,还差最后一步踏出车门。
小伙狂笑,要下去了,不知哪来的勇气,甩出一句话。
“老子要下去了,你们这些该死的。”
红衣女和医生视线朝他身上扫去,刹那,如蛇一样的冰冷眼神,就像是看一具尸体。
就在他一只脚跨出车门,脸上的笑却逐渐淡去,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
脚步定在原地,他双手摸向脖子,那里温热一片,手拿到眼前一看,刺目的红。
血线狂飙,鲜血汩汩从脖子上流出。
扑通
他的尸体倒在公交车门边。
红衣女收回红雨伞,伞尖正滴滴答答的滴着鲜血。
她优雅坐回自己座位上,把伞放在膝盖上,双手按住。
那具尸体在后座几人瞪大的双眼里,慢慢融入了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