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请问笺上所写药材,此处可有?”
申姜接过他递来的信笺,原本礼貌微笑着的面容仿佛有丝龟裂,她嘴角微微抽动:“公子,可是要炼毒?”
这里可是医馆。
若说一个两个毒性尚浅,这足足十几味是直接要召唤阎王吗?
“这里没有吗?”
“有是有,但都是依据药方所配,剂量甚小。公子,您要的这些不算数量,就是掺在一起,用我家乡话说,上百只牛,一头都不带喘气的。所以,您确定吗?”
这是仵作能从腐尸身上验出的数种毒药草,其余他们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他是死前服药。
老王爷府他也盘问了一番,管家是新换的,人也跑了大半。
一问三不知,再问就跪饶。
府中确实少了许多财宝,但依那人本领,若只是谋财,何须长待如此之久?又为何甘心服药而亡?
亦或者有什么未浮出水面的隐情,他错过了。
腐尸依据骨龄来看尚青年,不过知府他们并不知伪装之下的真正面容。据戚昌山所言,“那张脸和身体就像是老王爷一般,看不出也摸不出破绽”。褚天赐竟不知江湖竟已有如此奇才,莫非是百年前逃难的荣氏一族,传闻他们为避祸精通易容之术。
不,不可能。
他们明明早被剿灭。
不过确实如这名姑娘所说,越乡医馆并无如此大的药材,至少明面之上如此。其他医馆他亮出令牌一一查看了账簿,无任何异样。
“我确定。”
“啊?真的不能,我们医馆也是...”,突然申姜反应过来,她张大嘴巴,眼睛圆溜溜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公子您莫不是也想开医馆吧?我就说,前几日东街的几家店铺都腾空了,原来是为了筹建医馆。”
“我...就是想筹建医馆,所以,你们是从何处进得的?”
“这个嘛,可是我们掌柜的秘密。”
申姜手心猝然沉甸甸的,她吓得赶紧拉着褚天赐出神医堂,“你这是做什么?”虽然她是很缺德,但是人来人往的,怎么好意思直接在大门口被“行贿”。
“开口费和封口费。”
“你不会拿石头来骗我吧?”
“不会。”
这都是他每日卖力守门,辛辛苦苦赚的。
她检查完,心满意足地凑近褚天赐小声道:“芝山毒市,不过每次进入需二百五十两白银。”
这么贵?
“你不会想要回去吧?”申姜见他眼神不对,立马将手中的锦袋往身后藏,接着又补充道:“虽然入门费是很贵,但是里面还有很多稀奇药材和宝贝,都比寻常地方便宜。我们掌柜每次都是骂骂咧咧地去,喜笑颜开地归。”
“放心,多谢姑娘。”
褚天赐得了消息,拱手潇洒离去。
见他走远,申姜回身,敛了笑容,而后进入神医堂上楼。
“告诉他了?”那人逗弄着手上许久不见的小黑蛇,随意问道。
“已照谷主吩咐将毒市透露于他。”
申姜将那锦袋放在桌上,“这是从他那里拿的,交于谷主。”
“你不是在帮千孥村?留给他们用吧。”神医堂目前营收已足够她们帮助流民与到处义诊,况且还有毒市所收。
“好”,申姜欣然点头,“对了,谷主还去知府府邸吗?”
“不去了。”
接下来,她要在毒市等褚天赐咬钩与会会那人。
“主君,那荣家小子在知府府邸已化为腐尸。您在毒市买的七消丸当真厉害,昨日未去送药,今日他就已腐烂发臭。不如再多买些?”他最是忠心的手下周昱林汇报完毕后,提议道。
“你当千两黄金是儿戏吗?”
他们之前可以用老王爷的人脉与钱财,眼下荣微尘暴露,他的东西是万万不能再动。
早前秦茫在毒市随意标价黄金千两:七消丸一枚,解药三十粒。解药可控五日一服,解药服完毒消,反之人消,三年都卖不出去。她本来也只是想打响毒市名号,吸引顾客赚点入门费,没想到被他这个冤大头真买了去。
知府府邸内。
自“秦茫”买药回来,余宴就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怎么能如此冷漠,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姐姐?”
“秦茫”闻言虽面上不显,内心却是:这家伙这么恶心的吗?
“难道你当初说心悦于我是假的吗?”余宴酝酿了多次才紧张地问出心中疑惑。
“假的。”
他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
莫家别院。
徐如安已经将那幅画像挂着欣赏了良久,夜深也不愿入睡。
“原来,娘长这样。”
“她一定很爱你。”
“为何?”为何存己会和郭姨说同样的话语。
梁承影突然朝她脸颊偷香了一口,随后一本正经道:“因为她的软软,同她一般美。”
真是的。
她还以为存己能不逗她。
“再不睡觉,明日眼睛该疼了。还是说,软软想......”,梁承影拉长最后一个字,逗她道。
“哎呀,不想不想。”
徐如安迅速收好她娘的画像,轻柔地将其放进木筒之中,然后把它收好放在桌上,火速坐在床边脱好鞋袜钻进自己被窝,闭上眼眸装睡。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有些凉的缘故,早晨她都是在梁承影温暖的怀抱之中醒来的,有时还会枕着存己的胳膊。渐渐地,存己去练功之时,她也会陪着。
亲昵,似乎成了习惯。
而另一边,余宴虽然沉浸在巨大悲痛之中,却还是忍住悲伤对着“秦茫”道:“姐姐,你睡吧。我不困。”
他心碎,彻夜难眠。
“行了。她让我告诉你,明日你便可回都城了。”
“哈?”
“怎么,昨日才见过,不认识我了?”
荣微尘记得他当时还朝他飞了支暗镖,不过被她拉着躲过了。他武功不高,只是擅长易容易形。
“你?你!”余宴情绪层层递进。
“我不走,她呢?”
“不知道。”
她也没说,只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