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骤然被挂断,对面的女人毫不留情。
仿佛多一秒钟都不想再继续。
沈律言将手机随意扔在桌面,低眸看了眼端正坐在对面的孩子,“吃饱了吗?”
罐罐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又擦干净手,“好了。”
沈律言说:“走吧,送你出去。”
客气的压根不像是亲父子。
罐罐自己跳下椅子,根本不需要他帮忙,也不想和他牵手,他站在他面前,仰着脸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不是我妈妈来了?”
沈律言不置可否。
他轻轻松松一提,就把孩子从地上提了起来,抱在怀里。
罐罐自然是不喜欢被他抱着的,可是压在他后背上的手就像被水泥浇筑过的钢筋,特别的沉。
他才五岁,压根抵抗不了成年男人威压的力道。
他很生气,“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抱我?”
沈律言看着他生气冷脸的样子,觉得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沈律言倒是直言不讳,从来没想过在孩子面前说些虚伪的好话,“因为要在你妈妈面前演戏,至少让她觉得我好像很喜欢你一样,不会虐待你。”
罐罐抿了抿唇,“我会告诉妈妈真相。”
沈律言抬了抬眉,“什么真相?我昨晚虐待你了?最后不是还让你睡床了?你半夜滚到我这半边床来,我有让你滚下去吗?”
说的他仿佛赐下了天大的恩情一样。
罐罐扭过脸,紧绷着的小脸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他平时根本不这样,妈妈说他睡觉的时候很乖的,不会乱动,也不会扯被子。
“你可以让我滚下去。”罐罐心智成熟的一点儿都不像是五岁的小朋友,“你现在说已经没有证据,所以我可以不相信你说的话。”
沈律言抱着他边往外走,“嗯,随便你信不信。”
沈夫人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沈律言抱着孩子往外走,她便顺口问了句:“你是要把孩子送回去啦?”
沈夫人见他抱孩子,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其实有些时候,他儿子也不是不会带孩子,总是懒懒散散不感兴趣的样子,委实让人窝火。
沈律言嗯了嗯,“江稚已经在门口等了。”
这会儿才七八点。
沈夫人没想到江稚这么早就过来接孩子,想了想也是,她肯定不放心,沈夫人叹息了声,“你快些把罐罐送回去,别让她等着急了。”
沈夫人本来也想跟过去,但是今天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仓促、毫无准备,只会让人难堪。
另一边,江稚耐着性子在门口等,山间的雨露寒凉,温凉的触感落在皮肤,带着点潮湿冰冷。
沈律言出门时就穿着最寻常的家居服,一件简单的短袖、一条宽松柔软的长裤。
松软的头发也缓缓垂落在额前,少了平时那些锋利的攻击性。
江稚远远就看见了他的身影,怀里面还抱着个孩子,看起来相处的好像很和谐。
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掌心,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闻序看着眼前的大门,里面肉眼可见有几位严阵以待的保镖,还有随时开关大门的保安。
古朴肃穆的气质,扑面而来。
给人沉沉的威压感。
“我知道他家不普通,但是没想到这么不普通。”
那些保镖腰间都是配了枪的,就连保安看起来专业素养都比外面的普通人要高。
江稚说:“是惹不起。”
如今北城惹得起沈家的人,根本就没有。
谁会去自找死路。
说是一手遮天,根本不为过。
沈律言现在出行比起从前更甚,周围看似没人,实际上暗处一直都有便衣保镖在。
也是。
高位并不是人人都能坐。
难怪都说高处不胜寒。
闻序心血来潮开了个玩笑,“不行你和他复婚算了,然后再一脚踹了他。”
说完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其实江稚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很平静的、不在乎任何事情的人,但是每次提起沈律言这个人,她的情绪波动很明显,哪怕很细微,他也能察觉得到。
“算了,他成了前夫都这么难以摆脱,如果又成了你的现任,我感觉你这辈子都甩不开他了。”
江稚点点头:“是啊。”
闻序同情她,当初怎么招惹了这么个人。
说话的时候,男人抱着孩子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江稚的指甲已经快要掐破她的掌心,疼的都没什么知觉了,她每次都竭尽全力在他面前硬撑着,她说:“把孩子给我吧。”
沈律言抱着孩子纹丝未动,甚至腾出手来捏了捏他的脸,“急什么?不进去坐坐?”
江稚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忍着脾气,“没时间,我们周末还有别的亲子活动。”
这句话明明可以不说。
江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么一句。
明知道会刺激到他。
她现在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再刺激他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倦,“你的探视时间已经足够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沈律言的目光落在她身边的男人,似笑非笑的说着不知真假的话:“这不是有点嫉妒,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实在是太刺眼了。”
江稚现在还保持理智,不然已经要上前去和他抢孩子,她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我说过的,你如果现在喜欢回归家庭的生活,可以去找个人生一个。”
沈律言唇角的笑,慢慢凝固,随后漫不经心扔出来一句:“没看出来江小姐这么关心我的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