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被丢下去之后,湖面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位白衣少女。
众人都看到了她。
王涛被吓得脸色铁青,姜辰玮直接晕了过去。
“这,这是,”王涛舌头开始打结,“这是路小雅……的鬼魂?”
其余人被吓得腿软,牙齿都在不住的打颤。
他们竟然看到鬼了?
呜呜呜,赶紧抱紧大佬大腿。
谢言侧眸看向江宴清。
江宴清静静的看着湖面上聚起来的少女。
“你好,路小雅。”
江宴清朝湖中心的女孩儿打招呼,“很抱歉以这种形式打扰你。”
湖中心的女孩儿抬了抬头,这一抬头差点没把在场的所有人吓昏过去。
面前的女孩儿浑身都是没有皮的血肉,被挖空的眼珠只剩两个黑洞。
她血淋淋的身躯被白色长裙遮盖住,既可怖又可怜。
“应该是我打扰你们才对。”
女孩儿的声音很哑,随着距离的拉近,众人很清晰的看到,女孩儿的四肢和脖子都有被缝上去的痕迹,纵横交错的伤疤被永远的刻在了少女的身躯。
路小雅似是怕吓到他们,一直不敢抬头露出自己的脸,距离也保持在了一个很礼貌的位置。
“不用担心,你很美。”
江宴清柔声道,“真正丑恶的是那些毫无道德法治底线的人。”
女孩向江宴清微微鞠躬以示感谢。
空洞的眼神看着湖底,“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责任。”
“只不过……”
路小雅看向江宴清,“相信你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时间流速并不正常。”
“谢谢你们找到了我的皮,希望在最后关头我可以为你们献出一份力。”
“就当做是……”
“赎罪。”
路小雅话音刚落,江宴清脑子翁的一黑。
再次睁开眼时,自己面前的视角已经发生了改变。
看着愣在原地的江宴清,和凭空消失的路小雅,谢言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江宴清和路小雅在共情。
那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正在共情的江宴清。
*
视线一时之间有些模糊。
江宴清感觉自己现在的脑子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眼前有一个男人。
男人胡子拉碴,穿着沾有浓厚油烟味儿的蓝色短袖。
长满腿毛的粗壮的双腿蹬在桌子上,一手握着酒瓶子,另一只手掏着耳朵。
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从男人身边经过,江宴清注意到面前的女人在不住的发抖。
而自己现在的心里却只能泛起阵阵麻木。
女人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发出了清脆了声响。
她神情慌乱的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似是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拿着酒瓶子的男人晃晃悠悠的起身,走到女人面前,直接将酒瓶子摔在沙发上面,酒瓶的碎屑伴着劣质酒一块儿在破皮的沙发上流淌。
男人一把拽过女人的头发,嘴里语无伦次的骂着一些下三滥不入流的话,一边将女人往旁边的沙发上摔。
江宴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强撑着站了起来,右腿生疼,额头冒了冷汗,但原身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强忍着疼痛抱起在一旁额头红了一块儿不敢说话的妹妹。
“哥哥,你去救救妈妈。”
江宴清听到小女孩儿颤抖的声音,自己的心里忽的泛起了一丝没有名状的伤痛和难过。
江宴清听到自己开口,声音是少年不该有的冷静和淡漠,“哥哥会被打死的。”
眼前忽的一黑,江宴清再次睁开眼,面前的场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是法庭。
“你想跟妈妈还是爸爸?”
“跟妈妈!”
和母亲抱在一块儿的妹妹笑的很开心,原身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江宴清莫名的感受到了一团难以浇灭的火气在自己的胸腔处聚集燃烧,自己控制不住的想做些什么去让这团火平息。
法官的视线转移到了江宴清这里。
江宴清感受到了原主父亲和母亲的注视。
他没来由的不想说话,没来由的觉得自己活在世上就是个错误。
“我可以选择去孤儿院吗?”
江宴清听到原主的声音响彻在法庭里。
对上了母亲有些讶异的眼神,原身的心脏想被什么捏住一样,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自己的问题。
和自己的酒鬼父亲一样。
但是,他选择离开。
视线再次黑暗。
江宴清已经习惯了,如常的捏着时间睁开眼睛。
这次,江宴清看到了一个自己也觉得熟悉的场景——孤儿院。
原主拿着食堂发的馒头,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啃着,低头一句话都不说。
隔着老远江宴清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小孩儿都在议论新进来的原主。
有人说他死了爹娘,有人说他是扫把星,有人说他爹是杀人魔……
儿童的言语往往最伤人。
稚嫩的语言刺痛的是少年本就脆弱的心脏。
原主努力平息着自己心里控制不住的那团烈火,转身向宿舍走去。
这一走,就被来这里视察的刘老母相中。
经过院长的商议,他很快被刘老母带走,她对原主很好,会给他送他喜欢的玩具,会带他吃他想吃的吃的。
直到那天……
原主忘记拿东西,在门口听到了刘老母和手机的对话。
“血型还没配上?”
眼前又是一黑。
这次江宴清睁开眼睛面前也是一片黑。
他听到了火车的汽笛声,紧接着,他感到自己像一团行尸走肉一般,被拖上了车,车厢里混杂着乱七八糟的味道,闻得人直犯恶心。
原主意识沉沉,但并不傻。
一时之间,一种说不清是猜到一切的快感还是被背叛的痛苦相互交织,太阳穴突突的疼。
被拖下车,原主被带进了一间小黑屋。
江宴清听到了器械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冰凉的触感在自己的腰间停留。
江宴清感觉到原身的身体顿时僵直,然后整个人开始了强烈的反抗。
趁那人不注意,原主一脚将桌子上的器具踹飞,整个人似离弦之箭一样从房间里窜了出去。
后面是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紧接着原主身后赶来一大片的人,自己的腿没跑两步就开始钻心的疼痛,这地方太偏,一个人都找不到,最后原主还是被抓了回去。
在被迷晕的最后一刻,江宴清听到那人在电话里大骂,“你这得多赔钱你听到了没!?”
眼前又是一黑。
江宴清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亮的有些刺眼。
这里是天鹅湖,湖中心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
原主在湖边静静的注视着湖中心的人儿,江宴清感到自己的视线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但心里泛上的感情却并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想撕毁她的欲望。
世界又黑了起来。
江宴清再次睁开眼睛,就看到路小雅被混混拉到巷子里。
现在这种情况,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切的操作者,都是原主。
江宴清感受到原主现在的情绪很激动,眼里烧着一团浇不灭的火,赤裸裸而又让人失去理智。
一切都结束之后,原主装作路过将混混赶走,自己还“一不小心”受了伤。
江宴清看到路小雅身上的衣服破碎,脸色惨白,眼睛空洞。
在看到原主救了自己之后,路小雅也只是用衣服的随便将自己的身体挡了挡,整个人麻木而又绝望。
“我们去报警。”
江宴清听到原主开口。
路小雅感受着身体的疼痛和周围的腥味儿,好像是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麻木的眼仁忽的转动了几下,滚烫的热泪顺着她姣好的脸颊流到了她的身体上,最后落在漆黑的巷子里。
“求求你,替我保密。”
江宴清听到路小雅声音颤抖的祈求。
*
世界再次亮起来时,地点变成了画室。
原主在画室的地上用自己的鲜血画着诡异的阵法。
而在对应的点都放着还没有被盖上白布的石膏人像。
阵法的中心空着一个画架的大小,原主看着这个被自己精心做好的阵法,心里泛起了一丝有些畸形的喜悦。
*
原主散着步来到天鹅湖,路小雅娇窃害羞的给他递上了一封信。
江宴清感受到原主的犹豫。
原主握了握拳,眼神有些不自然的别过。
路小雅双手背后,叽叽喳喳的在耳边说着什么,但原主一句都听不进去。
江宴清此时在他的心里感受到了一股从来没有过得,浓浓的爱意。
他开始矛盾。
但他最终选择自己的欲望。
原主一星期后还是将路小雅带去了画室。
被附灵的石膏杀死了路小雅。
原主给每一个变成路小雅形状的石膏盖上了白布,眼睛充满猩红的血丝,亲手一点一点的将路小雅的皮扒了下来。
江宴清感受着这具身体的颤抖和兴奋,隐隐约约还感受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悲痛。
原主将没有皮的路小雅带到了天鹅湖的中心雕像处。
和她聊了很久的天。
自己都没察觉到,一股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滚烫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
江宴清手指微微一动,紧接着整个人从共情中醒了过来。
天上的月亮已经变成的血红色的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