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入冬后的第二场大雪也开始下了起来。
原本下雪对西洲来说是好事，能大大的缓解旱情。
雪水毕竟也是水，融化之后烧开了也能供人吃喝饮用。
可怀就坏在，西洲干旱的时间太久了，这片土地上死去了无数生灵，尸体多加上夏秋两季地面温度又特别高，导致病菌滋生繁衍。
而这场大雪，正好成了这些病菌的顺风车，把它们从一处地方通过雪花散落到了西洲各个地方。
也就是说，雪水是不干净的。
哪怕烧开了喝也未必不会生病，更何况这里的百姓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卫生常识，大部分人都是直接挖了雪块回来。
稍微融化加热后就喝下了肚。
方锦绣来到第三个村庄的时候，便发现这里的村民已经不仅仅只有冻伤风寒之症，还有人频繁的拉肚子，高热不退的同时还上吐下泻。
严重的甚至会出现其他并发症，引起器官衰竭。
方锦绣忙完了一天回到屋子里，累的简直连话都不想说了。
宗誉也是，粮食的分发，修整村里的屋子，他这一天下来做的事比方锦绣还要多得多。
他们送来的这些粮食，要没有宗誉在场镇着，说不定这些村民能互相争斗打起来。
这些村子里的村民也并不怎么团结。
可回到房间后，他看到累瘫在床上的媳妇，还是心疼的把人抱在了怀里。
“明日你回去吧，我去城里请几个普通的大夫来。”
他舍不得媳妇这么受累。
方锦绣无力的摆了摆手，“不行，要换成以前那些病症，普通大夫来倒是没什么问题。”
“我今日给他们熬药的雪水里面，都掺了灵泉水。”
“阿誉，这场雪只怕不是来给西洲的百姓救命的，它们是百姓的催命符。”
宗誉当即脸色一变，“怎么会是催命符？”
“你是说这几个村庄的人频繁生病跟雪水有关系？”
方锦绣点了点头，扶着自家男人的胳膊从床上坐起来。
宗誉赶忙抱过来，给媳妇当起了人肉靠垫。
“这些雪水里面都有病菌，干旱了大半年，西洲死了太多人和动物，这些尸体怕是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导致病菌蔓延。”
“而雪水本就是由地水蒸发形成的，要是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开春之后，西洲大概率会迎来一场瘟疫。”
宗誉听完好一会都说不上来什么话。
心头无比难受。
方锦绣也难受，从她得知雪水里面有能快速传播的病菌时，她就想到了西洲的百姓以后会面临怎样严峻的生存考验。
老天爷仿佛是在跟这里的百姓玩生存游戏。
旱灾，有史以来最冷的寒冬大学，疾病，瘟疫。
一样一样接二连三的来。
难道它想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全都死绝吗？
“还有战争。”宗誉默默补充了一句。
方锦绣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这该死的赤铁矿，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西洲境内。
还叫乌蒙国人先一步发现了。
这，说书先生的话本子里也不敢把百姓的处境写的这么惨吧。
夫妻俩沉默了好一会，方锦绣苦笑一声打破了这静谧。
“咱们一家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也是一样都逃不掉。”
“咱们，能做多少便做多少吧。”
她不是圣人，即使有心，也没那么大本事救得了西洲所有百姓。
宗誉抚摸着方锦绣疲惫的脸庞，“明日我先骑马跑一趟这几个村庄，告知他们要将雪水煮沸才能饮用。”
“先休息吧，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梳洗一下。”
宗誉始终记得媳妇爱干净，即便是用来擦洗的水，他也用柴火彻底烧开了之后才端来。
此时方锦绣早就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宗誉承担起了照顾媳妇的责任，忙前忙后的把她伺候干净才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