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的屋中盘坐时,楚辞不免想到不久前交过手的黑衣女子,依照他的眼光来看,这女子相当了得,若是去了中原,足以和唐门的唐蓝、桃花谷的陈玉鸾相提并论。她所使的武器不是中原的刀剑,西域诸国竟然还有这样一位高手吗?
真不知道此人背后是怎样的一股势力,飞燕阁阁主所指的危害中原是否和他们有关。
客栈之外,负责巡守的云飘飘身披雁翎甲,手持一杆百战穿云枪,飒踏如流星,迎着瑟瑟寒风在城中的演武场上练枪。
台下的士兵们看的一阵神驰炫目,凡是枪尖掠过之处,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高了几分,劲风迎面扑向台下的士兵,让他们感觉连呼吸都快停滞了。在火光的映衬下,云飘飘如同天边的火烧云,令人心生向往,又如一头被锁困在人间的朱雀,要挣脱一切枷锁,直到穿云破空才肯罢休。
待到舞枪结束,云飘飘持枪而立,傲视台下的众人,兴许是舞的太久了,或是受到寒风的影响,云飘飘的脸蛋红彤彤的,露出一个自信飞扬的笑容。
云飘飘是玉城大将军云青海的独生女,云青海号称天下第二,威震边关二十余年,罕有敌手,云飘飘虽是女儿身,但也继承了其父虎风,年仅二十四,已是一位女将英杰。
“好!云将军的武功比前几日又精进了许多!”
“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和云青海大将军媲美了。”
“确实如此啊!”
随着一人喝彩,台下的其余军士也都纷纷拍手附和。对于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士而言,当下的苦寒之地总会让他们心生思乡之情。云飘飘性情爽朗大方,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为这座玉城带来了几分中原烟火之气,解少了许多士兵的思乡忧愁之情。
小时候的晚上,云飘飘经常会偷溜出将府,一个人扛着枪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闲逛,遇到巡夜的将士就小心翼翼的避开,然后找一处宽敞又僻静的地方独自舞枪,舞累了就爬到房顶上,一边忍受着寒风,一边仰望边关的星空。
巡守的将士们自然不是吃素的,他们坚守边关多年,云飘飘一时躲过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一直不被发现?起初几次将士们还会把云飘飘送回府上,次数多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此以往,上到玉城将士,下到城中百姓,无人不知云飘飘之名,就连来往做生意的西域商人都很喜欢她。
随着年龄增长,云飘飘自告奋勇地担任了玉城巡守的职位,云青海考虑到女儿的性子太野,要是安排她白天巡守,说不定会把安稳的市井搞得鸡飞狗跳,思量之下,便让她负责晚上的巡夜。
这正合云飘飘的心意,毕竟她这么多年来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晚上和将士们巡夜舞枪,有时还一起饮酒作乐。
“少来这套!还不快点巡夜去,马上你们就换班了。”
云飘飘从台上跳了下来,佯装毫不在意众人的赞美,故意摆出将军的威严说道。刚说完话,云飘飘就急不可耐的从人群中穿了出来,偷偷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脸。
众将士和云飘飘玩的熟了,自然是清楚云飘飘话中的意思,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也都慢慢收敛了笑容,整齐的列成两队跟在云飘飘后面。
今夜的寒风比往日更甚,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士脸色也渐渐慎重起来,多年从兵的经验不是白混的,此时的玉城似乎弥漫着几分杀气。
云飘飘直觉最为敏锐,当即派出几人通知城中其余几个巡守的队伍,让他们有所戒备,如遇险况千万不能逞一时之勇,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通知附近守军,以防不测。接着她又吩咐其他人继续巡守,自己跃上房顶从高处查看周围是否有异状。
月光照在夜幕下的玉城,云飘飘大致看到了玉城的布局,零零散散的灯火,还有远方高大的城墙的轮廓。
忽然间,云飘飘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不停地越过屋顶,身法干脆利落,气息隐藏的十分巧妙,哪怕是遇到了巡夜的守军也没有因此半分停滞,如一阵微风从他们头顶拂过,无影无踪。
云飘飘急声喝道:“哪来的小贼,竟然在玉城鬼鬼祟祟!还不快点受降!”话音刚落,就见云飘飘纵身掠出数丈,追赶而去。
这一举动看似鲁莽冲动,实则是惊动附近的巡守,让所有士兵能在最短时间内得知消息,其次便是为了震慑黑衣人,让其知难而退。
黑衣人果然有所反应,见行踪暴露,竟不逃走,反而直奔云飘飘而来。云飘飘吃了一惊,同样高高跃起,挥动手上那杆百战穿云枪,刺向黑衣人的胸口。
夜幕之下,两大高手凌空交锋,宛如一对宿敌。云飘飘的枪锋与黑衣人手上的双刀碰撞在一起,却又转瞬间交错而过,犹如心有灵犀一般,双双落在房顶之上遥遥互视。
“哪来的西域小贼,竟敢在玉城撒野!”云飘飘挥舞了一下长枪,枪尖指地,看起来威风凛凛。
“西域小贼?”黑衣人目光一寒,看的云飘飘心中微微凛然,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弱了几分。
“你就是云青海之女云飘飘?”黑衣人冷漠的问道。
“不错,正是本将军!你既知我名号,还敢跟我交手,莫非就是冲着我而来的?”云飘飘枪尖指向黑衣人,傲然说道。
与此同时,数队在城中巡守的队伍也都手持火把赶了过来,霎时间,整条街上被火光映衬的发红,就算一只蚊子都别想轻易离开。
纵然黑衣人自负实力不凡,面对数十名严阵以待的军士也有所动容,这些士兵常年驻守边关,身经百战,平时还感觉不出什么,一旦遇到意外状况,顿时个个眼神如冰,充满杀伐之气。
云飘飘原本在气势上要弱对方一筹,但见麾下的士兵源源不断往这边赶来,她的底气也足了起来,这一刻真如同久经沙场的将军。
察觉到云飘飘气质的变化和浓浓战意之后,黑衣人仍旧无动于衷,白天败在楚辞之手至今令她胸中憋了口气,眼下这些人头正好用来发泄。
只听黑衣人冷冷说道:“原本我的目标不是你,既然你主动送死,那也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言罢,黑衣人身形一晃,刀锋斩向云飘飘头颅,云飘飘格开弯刀,使了一招横扫千军,长枪横扫,一时逼退黑衣人,随后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在众多士兵的拥簇下,再次指向对方,要她下来一战。
黑衣人极其冷漠的跟了下来,但还不等落地,只见一杆长枪直刺而来,这一枪来的太过突然,换作寻常高手必是挡不住,黑衣人显然不在此列,她落地跪后,双刀交叉挡住长枪,顺着枪杆反斩向云飘飘。
云飘飘吃了一惊,撤回枪势,及时后撤,这一撤也就是被破了势,黑衣人得势不饶人,只见刀光如雪,谁也看不清黑衣人到底是出了多少刀,打的云飘飘是节节败退,一旁的士兵见状围了上来,纷纷举枪呐喊,杀向黑衣人。
这些军士在极短的时间里列成一个横队,在黑衣人一心攻杀云飘飘时,七八杆长枪刺来,逼的黑衣人不得不撤势回防,其余军士则是从旁挥枪,吸引黑衣人的注意力,这般阵势如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远非江湖人可以相提并论的。正在这时候,一杆长枪从天而降,云飘飘飞身而起,枪尖自上向下夹带着雄浑的真气笔直的贯向黑衣人。四面八方都是枪影,就连唯一的跳脱路线也被云将军亲自封锁。
自知避无可避的黑衣人目光一寒,刀身映照出雪亮的影子,忽然间黑衣人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紧接着只听到一阵细不可查的刀鸣声,一名军士的头颅离开了身体,鲜血高高溅起,至死都未能反应过来。
让人感到无比惊恐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黑衣人的踪影彻底消失在了云飘飘的视线当中,在场的所有军士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全都尸首分离,一片血雨降下,两柄圆月刀宛如染血的月亮,断首之时沾染的鲜血抛洒成一道血线,妖异而美丽,让人打心底发寒。
轰!
云飘飘的长枪落地,那无坚不摧的锐气中夹带着极其炙热的烈火之气,整条街巷都被毁坏的不成样子。
但这根本无济于事,黑衣人的踪迹早已消失在巷弄中,这莽撞的一枪不仅未能伤害到对方,还给了对方可乘之机,杀害了所有军士。
看着满地的尸体,云飘飘的愤怒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大声叫道:“堂堂西域死神也只敢躲躲藏藏,不敢和本将军光明正大的一战吗?”
然而就在下一刻,云飘飘就感受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身后的黑暗仿佛变成了无穷无尽的死亡气息,来自西域的死神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她的身后,不等云飘飘作出反抗,直接打掉了她手中的百战穿云枪。
黑衣人的另一柄圆月刀距离她的喉咙不足半寸,刀锋闪烁着寒光,只要再轻轻一晃,云飘飘的首级就会被取下。
“玉城大将云青海之女,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还嫩了一点。”
黑衣人极其寒冷的声音在云飘飘的耳边响起,云飘飘心有不甘,自知不是其对手,却还是大笑道:“传说中的西域死神竟然是一个女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她虽受制于人,但并不惧怕生死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