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芝云只盼着与沐王后会无期,她闭上眼睛,打猎和宴席也累了一天,她浅浅得睡了过去。
继明与王南辰在研制一种药丸,他们白天在山林中采到的草药让师徒俩都很兴奋,以往也去采药,可是竟都比不上周县这里的草药。王南辰已打定主意,准备暂时在这里住下来。
凌梅儿躺下就睡熟了。反倒是韵莫,她怎么也睡不着,她想着沐王看娘亲的眼神,有些奇怪,还有继明的师傅,那个谪仙一般的人,他看娘亲的眼神也很奇怪。
韵莫翻来覆去,心里有事,怎么也无法入睡,她睁着眼看从外边透进来的月光,就像一个人,马上要走到她的床前,她有些怕,蒙上被子,喊她的丫鬟春玉,春玉听到自家小姐叫她,忙冲进来,点起火折子,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春玉小心的拉开被子,只见小姐满头大汗,眼里满是惊恐的神色。
春玉扶着韵墨坐起来,又大声喊来另一个丫鬟春梅,让她去倒茶。喝了茶下去,韵墨才清醒过来,她拉住春玉,说:“我怕!”
春玉比韵墨大两岁,却心思细腻,是杨家的家生子,很小的时候就来伺候三小姐了,她抱着韵墨,说:“小姐,别怕,你好好睡觉,我和春梅就在你的房间搭个被褥,你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韵墨点点头,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春玉守着韵墨,趴在床边睡着了。春梅拿了被褥在地上铺好,也沉沉的睡过去了。
继恩拿出书本,倚靠在床头,看起书来,他的小厮守息为继恩倒了杯茶,继恩接过茶来喝了,说:“你也早点下去歇着,明早还有事呢!睡前你去看看姨妈,睡了没有?”
守息沉下眼,说:“回爷的话,外边来报,杨夫人已歇下了。不过……”
“嗯?”继恩说,“沐王去见了姨母?”
守息道:“正是,沐王站在门外,子佩也在门外,沐王和杨夫人说了会子话,好像还送了枚玉佩,沐王走后,子佩拿了进去,杨夫人收在贴身的包里了。”
继恩点点头,不再说话,依旧去看书去了。守息走到门口,吩咐门口的两个小厮看好大爷。
韵文和继红下棋,韵景在旁边观战,小侯爷刘安旭不爱这些琴棋书画的玩意,和继贤过起招了,继贤深受四爷真传,几个回合下来,安旭已经是力不从心。
小侯爷抱着手讨饶,说:“兄长好功夫,小弟甘拜下风。困了,回去睡觉。”
下完一局,继贤对继红说:“小妹,你也去休息吧,明日姨妈可能还要安排事情!”
继红带着丫鬟回去休息了,继贤对韵文和韵景说:“我觉得今日沐王来得蹊跷,走得也急。”
韵景叹道:“来庄子似乎不只是和故人叙旧,怕是朝堂上有变!”
韵文喝道:“还不禁言,不议朝事!”
韵景心下了然,也闭了嘴,继贤说:“唉,自古以来,政局变化,苦百姓也,幸而此地离都城远些,波及小些。”
韵文没有说话,韵景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继贤惊喜的看了眼韵景,韵文说:“都去歇息吧!不知今年还来得及去科考吗?”
月光照进窗来,明亮温暖,众人也困了,都去歇息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只听一声怪异的鸟鸣,一直响彻在山野里。凌芝云睡不好,眼下一片乌青,干脆起床来,披上外衣,走出门去,刘嬷嬷和子佩已经睡熟。
继恩还没有睡,守息来报,说:“杨夫人在院子里散步。”
继恩披了件外袍,走了出去,他走过去,说:“姨母,你还没有睡!”
凌芝云看见继恩,抬手去拉继恩的手, 继恩有些僵住,凌芝云拉他坐下,说:“夜深了,想着白天的事,不能入睡,你怎么还不睡呢?”
继恩说:“我也睡不着。”
凌芝云说:“想听个故事吗?”
继恩点点头,看着凌芝云。
继恩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凌芝云,凌芝云接过一杯,抿了一口,说:“你觉得沐王怎么样?”
继恩有一瞬的发愣,只是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说:“待人很是亲和。”凌芝云没有说话,继恩接着说:“只希望今年能正常参加科考!”
凌芝云说:“沉帝病危,又无子,敬王一心炼丹,只求长生,他也不会沾染皇位,只剩沐王。”
继恩说:“还有皇后……”
凌芝云说:“皇后无子。”
继恩道:“她不会舍得放下权势,她应该会从旁支过继一个婴儿。”
凌芝云说:“如果皇后掌控朝政,沐王将死无葬身之地。”
继恩没有说话,沐王近来的处境很是艰难,但昨天居然来了周县,看来和姨母的情感很深,想来和姨母告别。
凌芝云有些怔怔的,说:“多年前,你爷爷曾是沐王的老师。我和你秋姨妈还有你父亲,你三叔和沐王一起长大,先皇看中沐王,想立沐王为太子,当今陛下突然中毒,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沐王,先皇一道秘旨赐沐王到封地至今。”
继恩并不知道这些秘密,却想通了一些事情,凌芝云接着说:“当年的毒导致了沉帝一生无子,皇后恨毒了沐王,一旦她得势,沐王必死。我了解沐王,他不会下毒,下毒的可能是敬王,但敬王无心王位,也有可能是其他有幼子的妃嫔。但最终沐王扛下了所有。”
继恩说:“昨日初见沐王,觉得他心性坦荡,并不是狠毒之人,下毒这种龌龊之事,应该不是沐王。敬王心悦丹药,会不会是沉帝自己……”
凌芝云蒙住嘴,不让自己喊出来。临近20岁的继恩,已有凌相的风范,他睿智,聪慧。
他拉下凌芝云蒙嘴的手,把她的手放在桌子上,并拍拍她的手,说:“没事,不要怕。事情已经过去了。”
凌芝云滴下泪来,哽咽的说:“这么多年,他受苦了。当年我也想过不可能,可是还是毅然决然的相信了在他宫里搜出的毒药。昨天,他竟和多年前一样,待我如前。我……”说完,竟哭出声来。
继恩平日里很是冷静,可是今日看着凌芝云哭,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嘴里说道:“不要哭,不要哭,已经过去了!”
他伸手去拉凌芝云的衣袖,从身上掏出帕子去给凌芝云擦眼泪,凌芝云接过帕子,擦着泪。继恩心里有些烦闷,又不得不接受自己是姓凌的。
凌芝云擦干了泪,抬起头来时,已经又是那个明艳动人的凌家四姑娘了。
继恩急促的喝了杯茶,压下自己的悸动,凌芝云说:“你去科考,将来帮帮沐王。”
继恩说:“好!”
凌芝云说:“你也该成家了!”
继恩说:“嗯!”
凌芝云笑着说:“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继恩没有说话,凌芝云说:“看来是有了,说出来,姨妈给你相看!”
继恩红着脸,说:“好!”
凌芝云也笑起来,摸了摸继恩的头说:“我们继恩长大了!你给姨妈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继恩眼睛很亮,他说:“我心中的女子是阳光明艳,是活泼睿智,是念旧情的人。”
凌芝云说:“你心心念念的女子真好,我都喜欢她啦!”
继恩没有说话,眼睛深幽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凌芝云说:“沐王走时,给了我块玉佩,说以后有事,可以去找他!”
继恩诧异凌芝云居然将这种可以保命的事情也给他说,心里一时有太多的念头,他下了决心,一定要站在比爷爷还要高的位置,保护想保护的人。
二人正发呆,突然一声鸡鸣传来,凌芝云站起来说:“已经三更了,快去休息,明天去温泉看看。要想做大事,也要身体康健呢!”
继恩站起来,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