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说她想先去二婶家看看儿子,都两天没见着了。
马有成说干工作就得付出代价,就必须舍小家、顾大家,让她看完儿子后就去学校。
还嘱咐她,不要惊动于德水,直接跟孙秀红谈,尽量掏出实情来。
王香草没有底气,说知识分子精灵得很,难缠。
马有成给她打气鼓劲,说你可着劲地套近乎,只要她把你当亲人了,就会说出心里话。
到了二婶家后,二婶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神有点怪异。
王香草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问二婶咋了。
二婶问她:“香草你是不是病了?脸色咋那么难看?”
王香草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没病,值夜班了,昨天夜里村子里有动静,查了一个通宵。”
二婶瞪大了眼睛,问她又出事了。
王香草说:“也没啥大不了的,有人看见一个黑影进了村子,找来找去也没见着”
二婶叮嘱她,一定要防范着点,你们在明处,坏人在暗处,小心遭了黑手,那样的话,当个干部不值了。
王香草转移话题,问起了小龙的事情。
二婶说最近一段时间小龙很乖,电视也不怎么看了,吃完饭就写作业,写完作业就睡觉。
王香草跟二婶客套了一番,就离开了。
到了学校,直接去了孙秀红的宿舍。
大门紧锁,没了人影。
王香草稍加思索,往前走去。
见于德水的院门虚掩着,王香草走了进去。
“于校长……于校长,你在吗?”
“谁呀?”
听到应声,直接走了进去。
于德水躺在床上,见是王香草,就说:“看看,又让你挂念着了,快请坐……快请坐。”
王香草问他:“孙秀红老师呢?她去哪儿了?”
于德水叹息一声,说:“昨夜里被惊到了,你跟村长走后她就回来了,又哭又闹,一看就是犯病了,一大早被医院接走了。”
“她又犯病了?”
“是啊,回来后在自己屋里大吵大闹,鬼哭狼嚎的。担心她出意外,我忍着疼痛爬进了她的院子,好说歹说才安静下来。”
“既然已经安静下来了,干嘛还要送医院?”王香草问。
于德水说只是不哭不闹了,可一直发呆,还不时嘿嘿傻笑,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
王香草心里有数了,眼前这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他完全不知道孙秀红偷偷摸摸钻进他屋里的那一幕,完完整整被躲在暗处的马有成和王香草尽收眼底。
可他葫芦里埋下的究竟是啥药?
他又在用谎言掩盖什么?
难倒他与孙秀红之间除了私情,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香草想象不出,却又不好当面挑明。
她有了一个想法,一定要稳住,想线放长一些,兴许就能钓到一条大鱼。
于德水见王香草沉默不语,叫了一声王香草,说下一节就有我的课,我得赶紧准备一下了。
王香草知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说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回到村委会后,见马有成已经坐到了办公桌前发呆,问他吃饭了没有。
马有成气呼呼地吼一声:“吃个吊啊!”
王香草打眼一看,只见马有成双眼通红,怒气冲天,就问他这是又跟谁怄气了。
“逼养的的老妖婆!”马有成骂了一声。
王香草一愣,问:“胡仙姑来过了?”
“来了。”
“她说啥了?咋就把你气成这样?”
马有成说:“那个鳖熊老娘们,进了屋就指桑骂槐,呼天号地。”
“她咋了?”
马有成说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那天我不是打发你去求她了嘛,还表态说,只要她能想办法让雨停下来,就给她钱。
王香草这才想起了那件事,说:“是啊,这几天忙忙活活的,把那事儿丢到了脑后,要钱给她就是了。”
马有成说他也想给钱了事,打发走了算完,可那个老妖婆狮子大开口,喊出的数吓死人。
王香草问她想要多少钱。
马有成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百?”
马有成摇了摇头,嚷道:“五千!你说,那么多的钱,我怎么给她?我说太多了,能不能少收点,她死活不干。”
“然后呢?”
“然后她就破口大骂,骂我不仁不义,说为了求上仙把雨停下来,她把老命都豁出去了,五千块一点都不多。”
到了这个份儿,王香草只得宽慰马有成,说兴许她真的费了不少的心思,本来天气预报说雨还要下好几天的,半道里停了,就说明她那一套还真是灵验了,起了不小的作用。
马有成反倒更来气了,骂道:“灵验个狗屁!天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雨水,总不会一直下吧?再说了,现在不是还阴着天嘛,随时都可能接着下,我跟她摊牌了,她要是真有能耐,就把把日头弄出来,只要天晴了,就给她钱,但不是她说的那个数。”
“你打算给她多少?”
“最多两千!”
“两千也不少了,也不知道胡仙姑咋想的,越来越贪了。”
“贪得无厌!”
“她答应了?”
“答应个屁!她硬是赖着不走,跟我耍赖皮,还没脸没皮的骂我、咒我,把我惹毛了,抄起椅子要砸死她,这才把她吓跑了。”
王香草心头一沉,埋怨马有成不该跟她下狠手,得提防着点,小心她施阴法害你。
“我有言在先,只要天转晴了,就给她钱。”
“不行,我得去找她,跟她说几句中听的话,万一她真的害你就麻烦了。”
“咋个说法?”
王香草想了想,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先给她两千咋样?再替你赔个礼,道个歉,就说你昨夜里村里出了事儿,你心里烦,所以就没轻没重了。”
马有成说:“到也行,但钱这会儿不能给。”
王香草问:“那啥时给?”
“说好了的,只要天放完全晴了,见了阳光,就把两千块给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王香草沉下脸,有些不乐意,“明明说好的,只要雨停了就给钱,可你又不认账了。”
马有成说:“是你听错了,我一直说的是天晴后,不是雨停后。”
“好了……好了,你就别绕来绕去了。”
“先别走,学校那边咋样了?“
王香草就把情况说了一遍。
马有成听后,闷头抽起了烟。
抽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这事还真是有点邪道了,姓于的到底是在玩啥猫腻呢?”
王香草轻描淡写地说,估计也没啥大不了的,无非是跟孙秀红有了私情,才故意遮遮掩掩的。
说完出了门。
马有成望着王香草扭腰耸胯的背影,心里泛起了异样的滋味儿。
胡仙姑好像预料到王香草会来找她,把里里外外的门全都开了,正坐在屋子里闭目养神。
王香草进了屋,一股寒气迎面扑来,禁不住打个寒颤。
她想打个招呼,嘴巴却哆哆嗦嗦,不听使唤。
过了好大一会儿,胡仙姑才睁开眼睛,问一声你来了。
王香草回过神来,扯出一丝笑意,说:“是啊,老姑我来了。”
胡仙姑问道:“马有成让你来送钱了?”
王香草摇了摇头,说明了来意。
胡仙姑脸皮一耷拉,恶声恶气地说:“你回去吧,给马有成带个话,就说他要是今天不把五千元如数送达,老娘就让他难看!”
王香草心里一阵砰砰乱跳,说:“老姑呀,五千块是不是太多了点?村长也犯难呀,他去哪儿弄那么多的钱?我记得你当时也没说那么多,好像就是两千,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王香草,你这个熊妮子!咋就帮着马有成说话了呢?你知道老姑为了让雨停下来费了多大的劲吗?不等损了我的功,还折了我的寿呢!”
“老姑呀,你不就是动动香火,打坐念佛嘛。”
胡仙姑说你懂个屁,我那是在跟老天爷作对,是在拿着自己的性命换一村人的平安,呢可是用钱买不来的!
王香草无语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胡仙姑摆摆手,打发王香草回去,威胁道要想保一方平安,那就乖乖给钱,五千块,一个子儿都少不得。
要是不给的话,有他马有成好看的,毁了他一个人还不算!
王香草满脸惊诧,说老姑你不该放出这么狠毒的话。
胡仙姑怒气冲天,凶巴巴地喊:“这话是从我口里说出来的,可那是上仙的意思,你回去吧,原原本本告诉姓马的就成!”
王香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面前这张阴毒的脸,只得把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一路恹恹,无精打采。
回到村委会,王香草又累又乏,浑身松软,散了架子一般。
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竟然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马有成怪异地打量着王香草,问她:“这咋还哭上了?不会是被那个老妖婆施魔法了吧?”
王香草没理他,只管万般委屈地哭着。
“老妖婆打了?”
王香草摇摇头。
“她骂你了?”
王香草还是摇摇头。
“妈了个逼的!这是弄的啥呀?那个老妖婆她到底干啥了?”马有成站起来,愤怒地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