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发誓,一定要替许玉莲保守秘密,要是说出去,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谁让你发下那么毒的咒了?听了心里怪难受的。”
“那就让我唇舌生疮,说不出话来,这样中不中?”
许玉莲刚想说啥,突然想起来了敲门声。
“这时候会是谁呢?”王香草起身问许玉莲。
许玉莲想了想,说:“大概是我婆婆过来了。”
王香草下了床,顺手梳理了一把头发,朝外走去。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韩家老太婆,她右手拄着一根木棍,左手提着个小篮子,见是王香草开的门,就小声问道:“胡仙姑帮着弄利索了?”
“嗯,利索了……利索了,她有急事回去了,我在这儿陪着玉莲说会儿话。”王香草说着话,顺手接过了老人手中篮子。
“那……那恶神赶走了?”
“赶走了,已经没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可以进屋了吧?”老太婆怯然问道。
“快进屋吧,进屋吧。”王香草这才闪身,引领着老太婆进了院子。
见儿媳妇许玉莲好好的,正站在屋门口望着自己,老太婆裂开干瘪的嘴唇笑了。
进屋落座后,老太婆也不敢多问啥,只是上下打量着儿媳,絮叨着:“好……好,这就好了……没事了……”
当她从许玉莲嘴中得知了王香草对她的好后,老太婆感激不尽,嘴唇翕动了半天,只挤出了一句话:“你真是个好人。”
“婶子你用不着客气,这是应该的,男人们不在家,我们姊妹们就该搭把手,互相帮扶着、照料着。”王香草冲着老太婆说。
老太婆叹息一声,说:“为了挣点钱,撇家舍业的跑到外头去,家里没个男人咋行呢?”
王香草安抚了几句,劝她回去歇着。
老太婆坚持要留下来,说不好意思耽误王香草的工夫。
王香草说回家也没事,傻呆着还不如在这儿陪陪玉莲说说话。
老太婆对着儿媳妇说了几句暖心的话,就离开了。
两个人掩了门,重新躺到了床上。
许玉莲侧身面对着墙,抽抽嗒嗒哭了起来。
王香草也不好安慰她,递给她一条毛巾,只管让她哭个痛快。
哭过一阵子,许玉莲说:“姐,我实在是对不住这一家子人,要不是你帮我,真不想活了。”
“尽说傻话,人活在世上,哪有不遇到点风浪的,真没出息!”王香草嗔怪起来。
许玉莲带着满脸的泪痕,转过身来,突然说道:“姐,我是被强迫的。”
“马有成吗?”
许玉莲摇摇头,说:“当时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也弄不明白究竟是不是他了。”
“这就怪了,都那样了,你能不知道是谁?”
许玉莲就把自己被侵害的过程说了一遍——
她说那天早饭后,天上下起了小雨,她一个人在家显得无聊,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一听才知道是婆婆来了。
婆婆进了屋,说村里急着让办准生证,耽误了就只能拖到明年了。
见婆婆急成那样,她就打着伞去了村委会,进屋后,见马有成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抽烟。
说明来意后,马有成看朝着她发起了脾气,嫌她办事拖拉,还问她娘家那边的证明带来了没有。
许玉莲说证明都开了,可忘记带了,马有成就打发她回去取。
出了门,马有成又喊住了她,说一会儿我回家有事,要她取了材料直接送到他家里。
许玉莲答应下来,一路小跑回到家里,取了证明材料回来后,村委大院的门已经锁了。
许玉莲想都没想,就转身直接去了马有成家。
进了马有成的家,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单薄的衣服全粘在了身上。
马有成进屋拿了一条毛巾,递给了许玉莲,让她擦一擦,别着凉了。
随后又拿来了一瓶酒,两个酒杯,说喝点酒温乎一下身子,要不然非感冒不可。
马有成没说话,一个人喝起了酒。
许玉莲担心他不给办证,只得坐下来,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马有成一杯接一杯的喝,半瓶酒下肚后,身子一歪倒在了沙发上。
“村长……村长,你咋了?”许玉莲害怕了,想绕过去看个究竟,谁知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黑影压到了自己身上,心里急,可一动都不能动,就跟一滩泥似的。
醒来后,见马有成正站在门口,手里攥住一把菜刀,咋咋呼呼朝外面骂着。
“村长……村长,我……我被人欺负了,这该咋办呢?”许玉莲边整理着衣服边哭了起来。
“你才喝了那么一点点酒,咋就醉了呢?我也差点被下了毒手,多亏着及时醒了过来,拿刀去追,却没追上。”
“是谁呀?”
“我哪儿知道是谁呀?穿了一身黑衣服,脑袋包得严严实实的,那个坏人一定把你当成我老婆了。”
马有成要报案,许玉莲怕坏了自己名声,没有答应。
冒着雨回家后,许玉莲难过得要死,可又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只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反反复复回忆着那天的事儿,越想越觉得蹊跷,怀疑是马有成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他一个大男人,半斤酒就醉成那样?
自己才抿了几口,就人事不省了,这怎么可能呢?
莫非被下了药?
还有马有成说的那个黑衣人,大白天的,谁有那么大的胆量?
可自己无依无据,更没有胆量去找人对质,只得默默忍了下来。
……
一天天熬着,过了没多久,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恶心呕吐,浑身乏力,整天昏昏沉沉的。
惶恐之下,婆婆带着她去找了胡仙姑。
胡仙姑号过脉之后,便对着婆婆说你家媳妇怀上了。
许玉莲当时就傻了,傻成了一根木头桩子。
回家后,她越想越怕,一咬牙,一跺脚,去了马有成家。
远远就看见马有成家的大门紧锁着,许玉莲想都没想,趁着还没泄气,直奔着村委会去了。
进了村委大院,见马有成正坐在办公室里跟几个人说话,许玉莲硬着头皮闯了进去。
马有成猛然抬头,见许玉莲一脸官司进了屋,倒也不怎么惊慌,问她:“许家想法,你找我有事吗?”
许玉莲瞄一眼屋里的另外几个人,应一声:“是有事。”
“很急吗?”
“是很急!”
马有成便对着屋里其他几个人说:“计划生育的事情,小媳妇脸皮子薄,你们回避一下吧。”
几个人相继退了出去。
“有话就进屋坐着说吧。”马有成拉成了脸,冷飕飕起来。
许玉莲往前走了几步,说:“我怀孕了。”
“怀孕了?那是好事啊啊,正好,生育证也快批下来了。”
许玉莲豁出去了,直视着马有成问道:“你不想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吗?”
马有成一赶紧起身,走过去掩了门。
回过身来,站到许玉莲身边,悄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还假得了!”
“你说孩子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韩大双都几个月不在家了。”
“你这个小媳妇,咋血口喷人呢?”
“你就别装糊涂了,我现在想明白了,那事就是你干的。”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天在我家喝醉了酒,被坏人欺负了,就怀上了。”
“那个坏人就是你!”
“胡说八道,这哪儿跟哪儿?我都差点被那个歹人用刀抹了脖子呢,要不是醒的及时,命都没了。”
马有成背着手,转来转去,直转得许玉莲头晕目眩。
等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后,马有成突然停下来,逼视着许玉莲,问她:“你不是在跟我耍花招?想借机要挟我?”
许玉莲气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这样……这样说话,还……还算是个人吗?”
“先说说,你是咋知道自己怀孕的?”
“找人把过脉了。”
马有成皱起眉头说:“这……这绝对不可能,就算是我酒后失德动了你,也不可能怀上。”
“咋就不能怀上了?”
“我都这个岁数了,早就没那个能耐了。”
“你就别找借口了,如果不是你,打死我也不来!”许玉莲说着,泪花飞溅而下。
“这不是借口,是科学,我都奔六十岁了,那活早就不行了。”马有成抵赖道。
许玉莲任眼泪稀里哗啦,弄得自己跟个泪人似的,哽咽着说:“那好……那好,既然你不承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既然你相信科学,那就等着让科学证明吧。”许玉莲说完,扭头就走。
“别……别,别急着走,你想干啥?”马有成喊住她。
“我去找警察,镇上的派出所不管,我就直接去县里,县里不行就去省里,省里再不行,我就去北京!”
马有成冷笑一声,说:“不管你去那儿,只凭一张嘴能说明啥?还不是自讨没趣啊!”
“我当然有证据了,要不然,我能大着胆子来找你吗?”
“啥证据,拿出来让我看看!”
“别以为你聪明,设下的套天衣无缝,我醒过来后就开始怀疑了,顺手拿走了你家的毛巾和酒杯,要不是下了药,我能昏过去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姨家表哥就是干化验的,他能证明上面有没有药水。”
“就算是有,也可能是那个黑衣人下的呢。”
事情到了这份,已经没有退路了,许玉莲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做一回DNA就清清楚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