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草翻了翻小龙的作业,见写得很认真,字也工整,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里恶狠狠骂着:这个骚娘们,仗着你是个老师,就可以随便欺负孩子了?
不行,得去问问,她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孩子?
她有啥权力不让孩子上学?
能耐她啦!
大不了就直接去找校长,量他胡宗全现在也不敢拿自己怎么着。
想到这儿,王香草转身出了门,风风火火地直奔着学校去了。
一个母夜叉竟然还能当老师?
竟然还无缘无故地找茬欺负自己的孩子呢?
这算咋回事啊?
孙秀红来村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咋就下得去那个手呢?
不对呀,难道仅仅就是因为小龙的作业没做好,她就大动肝火了?
不对呀,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会不会另有隐情在里面呢?
莫非是她把大人之间的恩怨发泄到孩子了身上?
越想越不对味儿,王香草停下脚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拨打了小白脸李佳硕的电话。
拨号音响了半天,才听到有人接听。
“喂,是你吗?”
“哦,是我,香草你有事吗?”
“你在哪儿呢?”
“我还在教育局培训。”
“还要多久才结束?”
“还不知道呢,天天上课,我也憋坏了。”然后降低了声音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事倒是有点,但没啥大不了。”
“别为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劳心费神的了,没事就出来走走,散散心吧。”
“我一个女人家,能去哪儿?”
“来县城吧,我请个假,好好陪你玩一玩。”
“不行啊,家里一摊子事儿,离不开。”
李佳硕轻巧地说:“待在村子里里都待傻了,把孩子托付给亲戚家,出来放松放松,享受一下城里的美好生活,怎么样?”
李佳硕的话让王香草心里灵动了一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活了小半辈子还没正儿八经过上一天城里人的生活,算是白活了,真想出去撒撒野,活泛一番精神气儿。
“喂,王香草,怎么不说话呢?”李佳硕急着问道。
“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用不着想了,把孩子安排一下,啥时候来打一声招呼,我去车站接你,就这样说定了。”
“那……那……”王香草迟疑着,突然想起了孩子被老师赶回家的事儿,心里倏然犯起凉来,就问李佳硕,“你听我说,小龙被老师欺负了,还赶回了家,你说该咋办?”
“是孩子犯错了吧?”
“没有呀,小龙的作业做得好好的,老师硬说他没完成,我看过了,明明做得好好的,肯定是故意找借口整他。”
“是哪个老师那么过分?”
“听孩子说,像是孙秀红吧。”
“哦,是她呀……”停了停,接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没辙呀,这不才打电话问一下你嘛。”
李佳硕停顿了片刻,说:“这个女人可不好对付。”
“咋就不好对付了?”
“她那人不正常,心理有毛病,要不然怎么会一直单身呢?她拿着你儿子撒气,肯定也是有缘由的,会不会是为了大人间的事儿,故意找茬?”
“我跟她也没啥呀,言差语错的都没有过。”
“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去找校长的事?”
“记得呀,咋了?”
“你进院子的时候,从里面出来的就是她。”
“你咋知道是她?”
“我躲在西边的胡同口里,看得一清二楚,这样说来,她一定是误解你了。”
“她误解我啥了?”
“你黑夜里去校长的宿舍,她肯定以为你跟姓胡的有一腿,所以……”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她跟校长相好,是吃我的醋了?”
“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儿吧,我听同事私下里说,她好像跟姓胡的在谈恋爱呢。”
“都这个年龄了还谈恋爱?”
“谈俩爱还分年龄?他们两个人都单着,谈恋爱也很正常啊!哦,不过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啥可能?”
“搞不好孙秀红已经知道你男人偷看她的事了,所以才怀恨在心,把火发在你家孩子身上了。”
“你说李德福偷看她了?啥时候的事儿?我咋没听说过。”
“就是上次被校长抓住那一回,你男人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
“你的意思是李德福观察地形,正好看到她在厕所里?”
“是啊,但那事也怪不得你老公,他也是受害者,因为那一切也许胡宗全一手策划的。”
“姓胡的真混蛋,他咋就那么坏呢?”
“这事吧,也只是私下里推敲,咱没证据,不好乱说。”
听李佳硕这么一说,王香草心里有数了,觉得事情更加复杂化了,“李老师,那你说这事儿该咋办呢?”
“没事……没事,没啥大不了的。”
“还没啥大不了的,孩子学都上不成了,以后该咋办呢?”
“你别管了,交给我吧,我来解决。”李佳硕说得很轻巧,紧跟着又说,“你啥时能来?我去车站接你。”
“看看吧,等孩子能去上学了再说。你赶紧帮着想想办法,不然会耽误功课的。”
“放心,我等你电话,老师喊我呢,先挂了。”
王香草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喊李佳硕,收起电话,站在那儿发起呆来。
吃过午饭后,眼看着到了小龙该去学校的时间了,王香草心里更加忐忑起来,该怎么办?
正火急火燎着,邻居家的妞妞噔噔跑进了院门,站在院子里喊道:“李小龙,老师让你下午去上学呢。”
王香草快步出了屋,笑吟吟对妞妞道了声谢,招呼让她等一下。
然后又赶忙返身进屋,对儿子说:“小龙,快点,上学去吧。”
小龙一脸不情愿,迟迟没动。
王香草接着说,“是老师让妞妞来喊你的,没事了,老师误会你了,就当啥事也没发生过,去上学吧。”
说完拿起书包,挂到了小龙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看着小龙跟妞妞一起出了门,王香草这才放松下来,长长嘘了一口气。
她坐在门槛上,心里暗暗感叹:看来李佳硕还真是有两下子,竟然那么快就解决了难题。
正想着,突然觉得下腹部一阵疼痛,火烧火燎的难受。
赶忙起身进了屋,解开衣服一看,竟然流血了。
王香草慌了神,找来食盐用开水冲释了,然后冲洗起来。
正洗着,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在喊她。
赶忙停下来,侧耳细听,是姚桂花的声音。
姚桂花应一声,把盆推到了床下面,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踢踢踏踏走了出去。
“王香草,你在干嘛?大白天关啥门呀?一准没干好事!”姚桂花站在门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王香草。
王香草脸上微微泛红,说:“不是被你折腾的一宿没睡好吗?这不正在补觉嘛。”
“拉倒吧你,睡觉怎么还会有水声?”
“啥水声?”
“哗啦哗啦的,不是水声是啥?”
“你浑身哪儿也不好使,就数耳朵灵,人家不就是洗了洗身子嘛,都好多天没洗澡了,身上黏糊糊的。”
“黏糊糊的?流口水了吧?”
“去你的吧,你以为都像你呀。”王香草边说往后退后了一步,说,“你杵在外头干嘛呀?还不快进屋。”
“屋里不会有野男人吧?”
“破嘴!你以为都像你啊,整天招惹野男人。你进来找吧,要是找不出来,非撕烂你的臭嘴不可!”
“我才懒得找呢,捉贼容易放贼难,搞不好弄个骑虎难下。”姚桂花进了屋,随手拿个凳子坐下来,问王香草:“你去找马有成了?”
王香草心头一紧,随回问道:“你咋知道?”
“他去我家了。”
“他去干嘛?”
“问情况呗。”
“问啥了?”
“还能问啥,就是问那个过程呗。”
“咋问的?”
姚桂花白了她一眼,说:“你咋就跟个老太太似的,啰里啰嗦,不就是问啥时间进的人,对我干嘛了,又是怎么被你追跑的,还……”
“还咋了?”
姚桂花把嗓子眼里的半截话又咽了回去。
“他是不是要看察看你的伤口了?”
“没……没,他问得很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就撒谎说肚子痛,要去找医生,捂着肚子就蹿出来了。”
“你还算聪明,可别让那个死东西钻了空子。”
“人家是村长,怎么可能那么下贱呢?只是关心一下罢了。”
“那可难说,我隐隐觉得那个老东西不咋的,别看他顶着个村长的皮,人五人六的,背后还不知道玩啥猫腻呢。”
“你的意思是……”
“嗯,我心里总有个阴影,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我提防着他。桂花,我有个预感,你说干坏事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王香草,你作死呀,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呀!要是被他听到了,不整死你才怪呢。”
“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嘛,你倒是当真了。”王香草轻松一笑,转身到了灶前,动手忙活起来。
“你干嘛?”
“做饭呀,不是都没吃饭嘛。”王香草边忙边应着。
一会儿饭做熟了,两个人边吃边说着话,王香草就把话题扯到了儿子小龙被赶回家的事情来。
她问姚桂花:“你跟孙秀红老师熟悉不?”
“不怎么熟悉,就是见面打个招呼,没有多少交往。”
“你了解她多少?”
姚桂花摇摇头,说不了解。
“我私底下听别人说,她好像神经有点毛病,对吗?”
姚桂花喝一口汤,含混不清地说:“这事我知道,她多年前就离婚了,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为啥离的婚?”
“有人说是她把男人给蹬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你咋知道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