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朱由校找来了王安,沉着脸问道:“大伴,若不是我急中生智,你今天就坏了我的大事了!”
王安听完,立马跪倒在地,头在青砖上磕得“砰、砰”直响。
朱由校见到他这个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大伴啊,我知道你的心思,平素里与人无争,但你总不能连自己手下人都管不好吧?那两个贱婢,你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安用袖子抹着眼泪,连声说道:“请太子恕罪,奴婢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由校说道:“你去吧,那魏忠贤,我来办!”
短短的三个字,端的是杀气腾腾!
……
乾清宫。
众臣在给太后请完安后,又回到了乾清宫等候。
因为朱常洛本就是召集众臣议事的,虽然被杨延宜临时捅出来的篓子打断了,但事情还没结束,他们也就没有出宫。
而杨延宜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方从哲早有安排,唤人在他离宫的路上等候,把他也叫了过来。
朱常洛被孝端太后耳提面命一番后,也回到了乾清宫。
众臣都默契的把杨延宜那档子事避开不提了,但袁可立却是例外的那一个。
袁可立,本来是苏州府的一名推官,因为他办案能力十分优秀,凡事不问关系、不论贵贱,一概以大明律为准则。
他在苏州任职期间,那些陈年积案被他一扫而空,而得以名扬天下。
朱由校自从得知了李进忠就是魏忠贤之后,不知道麻缠他父皇多少次,几次三番的说那魏忠贤的坏话。
朱常洛最开始还不以为意,加上当时正要用他整顿那些大臣,就一再隐忍了下来。
但这快一个月了,魏忠贤捉拿通奴案的大臣却越捉越多,渐渐惹起了众怒来。
加上他的考成法和一条鞭法已经颁布了下去,也就用不到魏忠贤了。
最后,就连方从哲也上奏,请皇上不要再将此事扩大。朱常洛才从苏州将袁可立调职京城,任御史一职,来接替魏忠贤办那案子。
可袁可立到京还没几天,现在那股牛鼻子劲又犯了,在杨延宜的事情上,跟朱常洛争执了起来。
要说他错了吗?其实他没有错。
因为大明律就是这样规定的,拒不奉诏就是大不敬,论律就该治罪。至于大不敬要怎么治罪,那没有定论。
至于是杀、是流、抑或罚俸、打板子,怎么着的都有。
杨延宜也在殿上,目睹了他们君臣争执的全过程。
在得知这个为难他的御史,是大明第一奇人-袁可立,立马踏出一步,朗声说道:“陛下,臣的确犯了大不敬之罪,无可辩驳。袁大人据理力争,也是为了我大明着想。若有法而不依,大明律恐成一纸空文。所以,臣请陛下治罪。”
袁可立跟朱常洛争执了半天,早已是脸红脖子粗。
此刻听道杨延宜竟然这样表态,也是一愣,他扭头望去,只见杨延宜面沉如水,不像是做着的样子。
方从哲出声道:“陛下,既然如此,罚他一年俸禄,也就是了。既不违我大明律、也成全了君王爱才之心。”
朱常洛连忙就坡下驴道:“阁老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
袁可立也说道:“陛下,臣君前失仪,同样犯了大不敬之罪,也请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朱常洛听完后,却是微微一笑。
他从眼前这个老臣眼里,读懂了他的坚持,而他这份坚持同样也是现在大明臣子所稀缺的。
于是,同样也批准了。
杨延宜拒不接旨这件事,才正式画上了句号。
此番事了,开始正式讨论起朝政来。
辽东巡抚王化贞的奏报,在今日抵达京城,同时送来的还有阿巴泰的首级以及铠甲等物。
朱常洛召集群臣,也正是为了讨论王化贞所提出来的平辽策。
在他的奏折中,他提出了以李永芳为内应,图谋一举荡平建奴的方案。
杨延宜在听到李永芳的名字后,却是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印象中,王化贞正是由于轻信了孙得功的建议,企图招降李永芳。
但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孙得功却反而被李永芳给招降了,因此扎扎实实的坑了他一把。
可这是正史中发生的事情,辽东局势早就因为他的介入,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原本早就丢失的沈阳、开原此刻还在明军的手里,明军甚至还收复了铁岭。
而李永芳也不是没有诚意,他提供的信息,让孙得功在辽阳城外以极其微弱的代价,成功斩杀了阿巴泰。
这是实打实的功劳,做不得假的。
他又没有证据证明,李永芳就是假降、孙得功就是叛徒。他总不能说,我是来自后世的人,在我的历史中巴拉巴拉的。
更何况,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吴三桂,此刻正在他麾下呢!
若依照历史经验,他难道不应该提前斩杀吴三桂吗?
因为杨延宜从开原回来也就一个多月,在场的所有人中,若论对辽东局势的了解,他是当仁不让的。
所以,朱常洛才会召他前来议事。
看到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杨延宜思索了片刻,说道:“臣不敢妄言那李永芳是否可信,但王巡抚的平辽策,臣却不敢苟同。”
之前就说过了,因为杨延宜的强势介入,让辽东的局势没有正史上那么不堪。
而相对的,大明朝廷上下,此刻对建奴的重视程度,也完全不可与正史上相提并论。
虽然明军在萨尔浒惨败,但那是由诸多因素累积而成。此刻大明上下,还没有将辽东建奴视为真正的对手。
除了杨延宜。
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后,满朝文武都齐齐向他望了过来,看他有什么说法。
杨延宜从开原返回京师后,虽然在这一个多月做了很多事情,又是忙着平叛、又是忙着剿灭白莲教和洋人,但他在脑海里思索的最多的却是辽东。
杨延宜举目四望,说道:“臣请取大明地图。”
朱常洛摆了摆手,立马就有内侍跑着去了。
在等候地图前来的时刻,杨延宜也在思索着如何说服朱常洛。
想起正史上辽东混乱的局势,以及明军始终处于防守状态、左支右绌而不得寸进,他想到了。
在朱常洛殷切的目光中,杨延宜朗声说道:“对于辽东之局面,臣已有成论在胸,而臣将它称为-论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