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八门守城炮,也仅有一发命中目标的,其余七门,打出去的炮弹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可就这神来的一炮,也让守军们的士气为之一振,大家都疯狂的喝彩起来!
以疯狂和军纪严明闻名的建奴,也终究是肉长的,遇到这般景象,也会有所畏惧!
建奴阵中也因此发生了短暂的骚乱,那以血肉形成的通道两侧的建奴士兵们,疯了一样的朝旁边拥挤着。
建奴骑兵们挥舞着手里的马鞭,雨点般抽动着,总算制止了一场短暂的骚乱。
在建奴骑士厉声呵斥之下,他们营中的野战火炮也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建奴前线阵地,也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
城墙上的守军们,都缩着脖子绑在城墙下方。
等了一会儿,建奴抢来的野战火炮打得更加的离谱,几乎全部都在距离城墙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落了地,没有半点威胁。
更有两门火炮,可能是火药放太多,也可能是炮弹没有压实,当时就炸膛了。
旁边操纵火炮的几个建奴,一声都没吭,倒在了野地里!
城墙上的守军看见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嘲笑声来!
有的士兵喊得兴起,就在城墙上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往下撒着尿,还一边高声喊道:“来打你爷爷啊!狗日的建奴们!”
“草你们的娘!狗鞑子们!”
“狗鞑子们!要不要爷爷教你们放炮啊?叫你们的额娘来,老子放给她看!”
原先因为亲手杀死自己人而产生的阴霾,也在这阵调笑声中烟消云散了。
杨延宜和自己那八百新军,也跟着士兵们起着哄,就连杨延宜自己,都是大声的输出着脏话,那花样百出的脏话,让不少士兵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杨延宜却是微微一笑,后世在祖安成长起来的他,要说比喷垃圾话,十个现在的士兵都比不过。
李二狗也斜着眼睛望向杨延宜,一脸错愕的神情。
他没想到,这个来自京城的大官,喷起脏话来,竟然这样花样百出。
现在的士兵,一百个里面,都找不出一个识字的来。指望将他们打造成后世那支军纪严明、作风顽强,偏偏又有着极其正确三观的士兵,是不现实的。
但杨延宜也摸索出自己的办法,那就是以荣誉感打动他们、用严格执行的纪律约束他们、用真金白银奖励他们!
如此,当可在这群目不识丁的士兵中,再造一群同样军纪严明、敢打敢冲的虎狼之师来!
一念及此,杨延宜对着那几名命中了建奴的炮手队伍说道:“好样的!你们每人赏银五两!李二狗,你作为这里的指挥,赏银十两!”
那几名炮手一愣,脸上浮现起狂喜的神色,连忙跪地致谢道:“谢大人赏!”
李二狗的脸色再变,却也郑重的抱拳行了一个军礼,说道:“谢大人赏赐!”
杨延宜派一位锦衣卫,持自己的腰牌去支取银两,又看着其他没份领取赏银而目光灼灼的士兵们喊道:“跟本官一起,草死这群天杀的建奴,本官俱有封赏!”
李二狗也“呛”的一声抽出自己的刀,奋力指向建奴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嘶吼道:“草死他们!”
城墙上战斗意志再次狂热起来,又有一个炮兵团队,成功的命中了建奴的野战炮,他们趁着炮筒冷却的间隙,都齐齐望向杨延宜。
杨延宜哈哈大笑一声,吼道:“好样的!每人五两!”
明显可以感觉到,城墙上炮弹发射的频率和准度都提升了一个台阶。
士兵们都涨红了脸,咬着牙玩命的操作起来。
建奴的野战炮却着实用得不怎么样,发射的频率,几乎只有明军的三分之一不到,准度更是天差地别。
后方阵地上的建奴指挥官一急,又挥动着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朝着那些操炮的士兵抽了起来。
欲速则不达,建奴没有操炮的经验,再这般强压之下,又有好几门野战炮或因为炮膛清理不干净、或因为火药放了太多种种原因,又炸膛了几门。
火炮附近的几名操炮手,眼见的活不成了。
建奴指挥官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又叽叽哇哇下了几声命令,建奴们停止了炮击。
失去了炮口火光的指引,明军城墙上的守城炮,也渐渐停止了下来。
只见阵线前方的建奴们,齐齐放下了手里的火把,整个建奴阵营,仿佛立即消失了一大块似的,消失在明军的视野中。
过了不一会儿,李二狗命令炮手们清理干净炮膛,等待新的命令。
这时,城墙外响起了一阵阵轻微的震动,仿佛有很多极其沉重的东西在靠近。
杨延宜放下手里的千里镜,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命令道:“十个火把,投掷!”
后面在小队长的命令下,十个手持火把的新兵出列,将手中的火把奋力投掷了出去。
可惜扔的并不是十分远,只扔出去二十多米远。
那些火把闪耀着微弱的火光,在雪地里渐渐熄灭。
李二狗冷笑一声,大声喝道:“霰弹准备,两个攻击波次,放!”
炮手们立马开始操作起来,片刻之后,城墙上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炮击声。
笼罩在城墙头的火药雾气,也肉眼可见的稀薄了许多。
随着炮口爆发出阵阵更加强烈的火光,城墙底下竟然响起了密集的金铁相交的碰撞声!
在这阵碰撞声后,竟然也夹杂着刻意压低的呼痛声!
李二狗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全体准备!霰弹自由射击!”
杨延宜转头一看,原来是于化龙副将登上了城头。
他制止了李二狗的行礼,对着杨延宜说道:“杨监军,还习惯吧?”
杨延宜拱起了手,朗声说道:“于大人说笑了,大人带领出来的部队,实乃杨某所见之精锐!”
于化龙脸上也被火药烟雾讯得黝黑,他开口一笑,在一张黑脸上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朗声说道:“杨大人谬赞了。东门建奴攻势更胜,已经填平了护城河,马大人唤你去,准备实施那计谋了。”
杨延宜点了点头,又向着李二狗一声告罪,领着自己的八百新兵赶往东门。
两门之间间隔颇远,杨延宜他们紧赶慢赶,花了快半个时辰,才堪堪赶到东门城头。
建奴何止踏平了护城河,他们已经攻到城门之下了,肉眼可见之处,布满了几十余架攻城梯,不时有全副武装的建奴从攻城梯上,跳上了城头。
城墙上的守军们,也纷纷操起长枪,玩命的向前突刺着。
长枪攻势虽然密集又迅猛,但攻击点却是都不尽人意,有的竟然戳在建奴胸口处甲胄最厚的地方。
那建奴狂性大发,竟然怪叫着硬抗着几柄长枪,奋力砍杀了几名大明士兵。
马林双手端着一柄火铳,火药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眨眼间,只听见“砰”一声闷响,那建奴士兵脸上爆起一摊血雾,人却瞬间停止反抗,缓缓倒了下去。
杨延宜连忙迎了上去,马林微微喘息着,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但都是敌人的。
建奴攻势虽然猛烈,但战损亦颇为严重。他们以近一千人的代价,才换得拼上城墙的机会。
反观大明官军,死伤者却仅有数十名。
马林见到他前来,朗声说道:“马炯在城门洞等你呢,我已交代与他了,你们依计行事即可。”
杨延宜带人又回到了城门洞里,马炯正带着几个人,将战死的士兵都摆放在城门洞里,装出一副作战惨烈的模样。
见到杨延宜前来,马炯对着他耳语了几句,两人依计而行。
杨延宜在东门城内放起火来,当然,那些民居早已搬空,并在周围设置了防火带。
等城内火头逐渐旺盛之时,杨延宜和马炯带着八百名新军,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打开了城门!
八百人齐齐打起火把,尽力呼喊道:“东门破了!东门破了!”
墙角的那些建奴士兵们,第一时间察觉了这变化,爆发出阵阵嘶吼声,潮水般涌入了东门!
东门外,建奴大营内。
建奴的指挥官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战机,他几乎没有犹豫,一声凄厉的哨箭便在半空中响起。
大营两侧压阵的建奴骑兵们,宛如雷霆般,朝着大开的东门直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