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宜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一直以来,他都将建奴视为以往的蒙古骑兵那样的对手,可谁知,现在的建奴,竟然是以马代步、下马作战的?
既然如此,那他有办法了!
他在军械库里面寻摸了半天,在墙角找到了两坨铜疙瘩。
那墨绿色铜疙瘩仿佛铜柱子似的,浑身上下长满了铜锈。他走过去看了看,却不知那是何物。
马林见状,上前介绍道:“这就是火炮了,但这门火炮用于守城则太小、用于野战却又过于笨重,因此荒废在这里。”
杨延宜听完后,立马说道:“马总兵,不知可否将这两门炮调拨给在下呢?”
因为这两门炮本来就是荒废已久的,马林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
于是,马林很轻松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杨延宜伸手抚摸着那斑驳的铜锈,开口问道:“不知这两门炮配备的炮弹在哪里?”
马林开口说道:“每种火炮,因为炮口大小的不同,所使用的炮弹大小也不同。开原没有这种炮弹。”
杨延宜听完,倒是有些惋惜。他本来还准备尝试一下,现在明朝的火炮威力如何呢。
马林又开口说道:“但是开原可以自制炮弹,本总兵可以帮你制作一些。”
“咱们开原还可以自己做炮弹吗?”杨延宜一听,便来了兴趣。
马林点点头,说道:“原本炮弹和火药都是由工部制作的,但他们制作加上运输,耗费太大了。所以朝廷允许辽东自行制造炮弹和火药。”
“还有火药?在哪呢?“杨延宜一听就来了兴趣。
马林却道:”火药的储藏和运输极为关键,杨大人平时也当牢记。火药库房不在这里,随我来。“
两人出了军械库后,又走了十几步远,来到了一个独立的库房外。库房外面有几十名士兵站岗,防备非常森严。
库房外面摆满了大水缸,足有十数个之多,里面盛放的清水早已结冰。
马林找人打开库房门,众人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摆放着一些木桶,想来木桶里面盛放的应该就是火药了。
杨延宜走近一看,这火药却跟自己所常见的完全不同。
那是一些灰色、白色、黑色的粉末,分布也极其的不均匀。有一些粉末甚至都结成了块状的。
杨延宜用手摸了摸,入手还有些潮湿的感觉。他惊讶道:”这就是火药?“
马林点了点头,说道:”这便是依照朝廷颁布的制药法制成的火药了。”
“这火药怎么摸起来还有点潮湿的感觉呢?”
马林似乎有点不解,现在火药不都是这样的吗?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现在天气潮湿,火药里面的碳粉会吸水,导致潮湿结块。”
杨延宜惊讶道:“那这还能用吗?“
马林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不过要等到天气好转之后,晾干、再粉碎,并重新搅拌均匀,方可使用。“
杨延宜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他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心情了。他所知道的黑火药,它不长这样啊!
黑火药,难道不应该是黑色颗粒状的吗?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马总兵,此种火药,可否送给我一桶?“
火药在开原不算很难取得的物件,何况开原自己本身就能够生产火药。所以,马林很大方的给了他十桶之多。
杨延宜拿到火药桶之后,连忙找人将它们搬到了马车上。
马林却再三嘱咐道:”杨大人,火药乃极凶之物,遇明火、或是激烈碰撞,可是会发生爆炸的!千万慎之!“
杨延宜却是在心底淡淡一笑,某从小放过的炮仗,可能比你这一辈子放过的火铳还要多呢!
拿到火药桶的杨延宜向着马林一声告罪,便带着马车径直返回了军营。
马炯见状,连忙召集人手,将分给他们的军械和那两门几乎报废的铜炮,一并拉回了军营。
回到军营后,杨延宜找人将一桶火药搬到了自己的帐篷内,又找来一个匠人,开口问道:”你会做滤网吗?”
“回禀大人,什么是滤网?”那匠户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杨延宜却是愣住了,他本来想要工匠帮他做出那种铁丝网,但又不知掉要如何描述。
想了半天,他说道:“就是那种筛东西的网,其中的网格要有米粒般大小的。”
匠户恍然大悟,说道:“大人,您说的可是竹筛?”
“对!就是那样的!但要用精铁来制作,你可会做?”
那匠人正是杨延宜当日,在开原城里,遇到的那卫。他们一百多人从铁岭、辽阳逃了出来,后来又被杨延宜收留下来。
逃难的路上,因为他身材比较魁梧,为人也颇为仗义,被匠户们推举为头人。
现在,他也是杨延宜军中的匠户头领。
他想了想,说道:“咱们匠户里面有好些个铁匠、篾匠也都有,不知道大人要多大的筛子,铁丝多粗呢?”
杨延宜想了一下,又觉得用铁筛子不好,里面的铁灰生锈,铁锈会影响火药的配比。
于是,他又说道:“不用铁了,用竹子!网眼米粒大小,要这么大的,要二十个!你要多久能做好?”他比划了一下大概的大小。
那匠户沉思片刻,说道:“大人,我见周家庄里面就有一片竹林,如果能让我们去采用的话,今日便可制好!”
杨延宜大喜道:“好!那你带人立马去制作,做好了以后,本官有赏!”
匠户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位兴奋到溢于言表的杨大人,到底是在唱那出?
要这么多筛子,咱们不是打仗吗?难道要改行去做饭馆了?
杨延宜看着自己帐篷内的那些火药桶,想了半天,又把马炯叫了过来,开口就问道:“马炯,营中士兵大、小解是如何处理的?”
马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想了一会,才说道:“用大瓮收集起来,放置于城墙上,用于制作金汁。“
”金汁?那是什么?”
马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闻言也似乎有些上头,说道:”就是在城墙上用大铁瓮,将那些便溺之物煮沸。待敌军蚁附爬墙时,浇他们的。“
他这么一说,杨延宜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这可不就是古代的生化兵器了吗?
烧得滚烫的那玩意往身上这么一浇,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那可是十足阴损的招数啊!
可他现在偏偏又极其需要这东西,看来,还是只能自己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