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二人因为那件衣服闹了别扭以后,两人就一直这样僵持着。
卫若鸿再也未曾去过牢狱,谢凭风也一直待在牢中,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消息。
卫若鸿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的,看折子,见大臣的时候,经常听着听着便走了神,去想别的事情。
想的还是谢凭风。
“陛下,陛下?”
卫若鸿回神,见到季文泽正在殿下看着自己。
卫若鸿干咳两声,不自然的端起腰上挂着的酒壶,喝了一口。
“爱卿何事?”
季文泽看着自家陛下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又暗骂一定是李和那个狗贼,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昏招迷惑陛下,让陛下连早朝都变得如此不用心。
李和默默的打了个喷嚏。
“陛下,臣请问,选秀一事,何日该提上日程。”
像是怕卫若鸿拒绝,季文泽又道:“陛下,距离先帝驾崩已经满了一年,陛下如今二十又五,后宫却空无一人,而先帝在十八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两位妃子了。”
卫若鸿最烦的就是大臣说选秀的事。
一想到将来自己后宫里会有男人在自己耳边叽叽歪歪,跟自己耳鬓厮磨情投意合,自己就觉得的恐怖。
后宫里的男人除了会勾引自己,让自己无心政事,还能干什么?
那些搔首弄姿的男人,只会影响她看折子的速度。
可后宫无人,的确也是个问题,别的不说,光是听那些大臣在自己耳边唠叨,就乱的不行。
她突然想念谢凭风了,以往有大臣让她选妃,还是谢凭风给自己挡着的,说什么“陛下刚登基,根基还不稳,忙于政事尚且都来不及,更何况是沉沦于男女之事。”
啧,还是谢凭风好。
起码能帮着她拦着自己不想做的事。
“陛下,陛下?”
季文泽痛心疾首。
陛下这是被下了什么蛊,竟这般心神不定。
卫若鸿定了定神:“那便依爱卿所言吧。”
不就是选个秀嘛,大不了她一个也不选呗。
见她答应,季文泽有些欣慰。
本以为这次的劝谏会十分艰难,却不曾想陛下竟然马上就答应了他。
他之前看着陛下和谢大人之间一唱一和,就是不肯选秀,他还以为……
以为陛下好女色呢。
季文泽鞠了一躬:“既然如此,那选秀的事宜,便交给臣吧。”
卫若鸿的亲母妃早逝,先帝的皇后前几个月也薨了,其他的太妃太嫔年纪大了,都不适合忙于选秀之事。
李和适时从卫若鸿身后走上前,也鞠了一躬:“陛下,奴才觉得,季大人年迈,而且对皇宫内的事情尚且不熟悉。奴才在宫里侍奉多年,对宫内的事略略熟悉一些,所以,还是交给奴才吧。”
季文泽一边鞠躬,一边暗地里白了他一眼。
死阉人,哪都有你。
几乎没有犹豫,卫若鸿便懒懒的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那便交给你吧。”
季文泽脸黑的像锅底的灰。
商讨完选妃之事的具体事项,卫若鸿便退了朝。
李和是卫若鸿贴身伺候的太监,所以一直紧紧的跟在卫若鸿身后。
与谢凭风温和的翩翩君子长相完全不同,李和则是一种阴柔的面貌,皮肤苍白,带着淡淡的青色,眼睛是丹凤眼,斜睨着人时,像一个勾魂夺魄的妖精。
按季文泽背地里的说法,一看就不像个好人,狡诈得很。
001见过很多个宿主,但这个宿主是它最看不透的几位宿主之一。
它扑腾着发光的小翅膀,脸上都是好奇。
“宿主,你都说了你知道李和不是个好人,为什么还要给他那么大权力啊,连选秀的事都要让他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皇后呢。”
卫若鸿言简意赅:“因为他好用。”
001的数据分析不出来宿主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奇宝宝一样继续问。
“那,你是不是因为李和救过你,所以你才对他这么好啊?”
“噗。”
卫若鸿笑出了声,越来越高兴似的,笑得弯下了腰,蹲在地上,笑着笑着又坐在了地上,手里拿着的酒壶都在颤抖。
李和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仍然走上前,蹲下身清除着卫若鸿身边的杂草石块。
001不高兴的扁嘴。
老笑它,就像它是个傻子一样,讨厌死了。
笑够了,卫若鸿用指腹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你好傻。”
001气的想打滚。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不对,宿主全家人都死没了,就剩她一个人,宿主已经没有全家了。
001愧疚的在心里默默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在朕心里,他李和不过就是一只好用的狗而已,朕之所以用他,就是因为他好用,而且重用一个太监,不会对朕的权势造成什么威胁。”
“他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所以朕就用咯。”
“至于救朕这件事……曾经为了王储和皇帝付出过性命的人不在少数,难不成每一个救过朕的人,朕都要给他无尽的殊荣吗?”
001恍然大悟的同时又不禁感慨。
他们当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样,心就是比别的人冷硬。
今日依旧大雪,待李和收拾完周围的石块杂草,确定卫若鸿不会被锐石所伤,便撑着伞,老老实实的站在上风口,为卫若鸿挡着风雪。
001看到了李和做的一切,小小的“哇”了一声。
“你看你看,宿主,你看李和对你多好,还给你挡风雪呢。”
卫若鸿仰头,喝了口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装的。”
“啊?”
卫若鸿很坚定:“他装的。”
001震惊:“怎么会。”
“在皇帝这个位置里,没几个人会真心对你,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讨好罢了,谁都是这样。”
001若有所思。
它觉得,宿主只说对了一半。
那些看起来恭敬,看起来顺从,看起来卑躬屈膝的人,或许他们对卫若鸿确实不是真心的,但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
起码谢凭风不是。
001看得出来,谢凭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