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贺芒和两个男生扭作一团，一个男生染着黄头发，满脸都是血，隐约能看出来，是谢沐阳，而另一个男生情况也不算太好，血迹沾满了衣服。
她转头看了看贺芒，发现贺芒衣服上，脸上也全都是血。
三个人扭打在一起，而且很明显，是他们两个人，打贺芒一个，而且贺芒此时明显处于下风。
贺芒大概是体力有些不支，动作很明显有些疲惫，谢沐阳抓住了他动作里的破绽，一拳挥了上来，却被谁拦住了。
谢沐阳抬头，发现是许意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就被许意推了一把，后腰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
另外一个男生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打，立马冲上来，许意反应的很快，还没等他出手，自己则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到了墙上。那人捂着肚子，痛苦的蹲了下来。
见两个人都无暇再上前打架，许意于是去检查贺芒的身体。
贺芒喘着粗气，满脸都是血迹，肌肉绷紧，像是在准备随时上前打架，双眼阴鸷，眼神凶狠，更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罗刹。
许意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贺芒这个样子。
她安抚的拍了拍贺芒的后背，掀起贺芒衣服，仔细检查着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不过很奇怪，哪怕贺芒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他身上却没有一点伤口。
她站在贺芒身前，看着两个瘫倒在地，气喘吁吁的人，声音冷漠：“你们两个欺负他了？”
谢沐阳扶着腰，发丝被汗水粘湿，粘在脸上，听到许意说了什么，冷笑一声：“我俩欺负他？”
他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顿时，一道道流着血的伤口出现：“你看清楚了，是这个小杂种先出的手，我俩身上被他捅的全都是血！”
许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贺芒听到那句“小杂种”时，又冲了上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灯光照射下变得银光闪闪。
许意猛地反应过来，一把从背后抱住贺芒：“贺芒，你别胡闹！这是在学校，你冷静点！”
她的手用力的掰开贺芒紧握着的那只手，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里面的东西掰出来。
那是一把沾了血的美工刀。
贺芒被许意抱着，没有挣扎，而是转过头，一双黑色的眼睛，空洞的看着许意。
许意被他盯得发毛，把他翻了过来，从正面抱着他，顺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贺芒始终紧绷着身体，一直没有放松下来，许意松开他，捧着他的脸，尽可能的耐心问他：“咱们先出去，冷静一下好不好？”
贺芒黝黑的眼睛看了许意很久，眼中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你向着他们。”这句话不是个疑问句，而是个陈述句。
许意被他弄的头疼，从地上捡起来自己因为要打架，而扔在地上的外套，给贺芒披上：“咱们出去聊，好不好？”
她怕再再待在这里，那两个人会继续说什么刺激贺芒。
贺芒却依旧固执的看着她：“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了吗？”
许意心想怎么以前没发现贺芒这么难缠，她本来就没多少耐心，自从遇见了贺芒以后，把为数不多的耐心全砸在贺芒身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把语气变得平缓：“为什么这么说？”
贺芒眼里已经没有了一丝光芒，说出来的话没头没尾：“你也讨厌我了，对吗？”
许意彻底没了耐心，一把搂住贺芒的腰，也不管贺芒乐不乐意，就把他往医务室外面带。
贺芒既不跟着许意走，也不挣扎，踉跄着脚步，终于到了医务室外面。
已经到了晚上，气温变得很冷，风里也似乎带着细细的冰刃，把寒冷割进每一寸皮肤。
不过很显然，再冷的天气，也没有让贺芒冷静下来，他依旧偏执的看着许意，似乎是在等着许意的回答。
许意被他盯得实在没了辙，裹了裹他的外套，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凑上来，一下子吻住了他冰凉的嘴唇。
贺芒很显然是第一次亲吻，生疏的不能再生疏，连动都不知道该怎么动，在许意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以后，他在缓过神来，如梦初醒般，小猫似的，轻轻舔舐了一下许意的嘴唇。
这个吻并未太过长久，许意抬起头，看着贺芒逐渐清醒的眼睛，用力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贺芒疼得发出一声闷哼，但是看着许意抱着臂，没好气的看着自己，却又连捂着额头的胆子都没有。
许意冷哼一声：“说吧，你刚才怎么了。”
贺芒像个被审讯的学生，低着头，很久以后，也没回答许意，反而伸出手，试探般的勾住了许意的衣角。
许意一把把他的手打掉，因为有些用力，贺芒的手背立马变得通红。
许意也不心疼，眼里都是冷淡，面无表情道：“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许意越是冷漠，贺芒就越是不敢说话，他咬住嘴唇，左手也不自觉的紧握。
许意彻底对他没了办法，撸了一把他的头发，因为生气，动作也变得有些暴躁。
“别咬了，再咬嘴都快被你咬烂了。”
贺芒却因为许意的话诡异的安心了下来，他重新伸出手，这次却勾住了许意的手指。
他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哼哼：“对不起……”
许意这次没把他的手打掉：“道歉无效。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打架。”
贺芒想了很久，思绪飘的很远：“因为……讨厌他们。”
许意坐在台阶上，拍拍旁边的台阶，示意贺芒坐下来。
“详细说说。”
两个人也不嫌脏，就坐在地上，伴着月光，在静谧的黑夜里，重现那段即使老旧生锈，也依然锋利到让后来的贺芒刻骨铭心，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