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大门打开,从里面钻出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傻乎乎的小沙弥。
见到王平安,便拱手行礼:“两位施主,家师静修多日,本寺不再接待外宾,还望两位不要见怪。”
“少爷,我们这次来,是想要见一见慧普大师,可否告知一二?”王平安问道。
“无妨,无妨,为师闭关几十年了。”
“你几岁啊?”看到这小沙弥如此的萌,余司晨弯下腰来,微笑着问道。
“十岁。”年轻僧人茫然望向余司晨。
“你师傅闭关几十年,你才十来岁,这是什么道理?”你何时成了你师傅的徒弟?”余司晨又道。
“啊啊啊,我可是被我一位师弟,在山上发现的,几位师弟,代表着他们的师傅,将我收入门下,何必如此聒噪,速速离去,此地,不见外人,速速离去。”
“你这位大师姐在哪里?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你的学长?”王平安总感觉这个小沙弥怪怪的,不管怎么说,这个小沙弥也不应该被赶走啊。
“我大师哥正在上早课,你最好别过去,我大师哥很厉害的。”
王平安道:“你的同门有多少人?”
“三个。”叶伏天淡淡道。那小沙弥竖起三个大拇指,回头一看,厉声喝道:“赶紧离开这里,被我大师兄找到,他可就跑不掉了。”
“既然如此,我倒要见识见识,你师兄有那么厉害吗?该不会是要把人给生吞活剥了吧?”王平安嘿嘿一笑。
年轻僧人突然抬头,严肃道:“我大弟子,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我长这么大,还真没遇到过会吃人的僧人,不如今日就让我开开眼界如何?”王平安微微一笑,心中已然认定这个年轻僧人是个变态。
“嘿嘿,真想见他?”
王平安点头,道:“是啊,是啊。”
“好,不要反悔,跟我走。”
王平安看了看余司晨,王平安看了看余司晨,示意他注意一下,这才跟在那小沙弥身后。
来到了院子里,便看到一个秃顶胖胖的僧人,正手持一把斧头,劈开一块一块的木板,这僧人一脸的狰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逃犯。
年轻僧人叫了一声:“明觉师弟,有客人来了。”
明觉扔掉手里的大斧,回头怒喝一声:“什么人要见师傅?”
这僧人满面横肉,丝毫看不出一丝僧人的悲天悯人之气,再加上前面就是一座大雪山,气温自然高得吓人,不过这僧人赤|裸着上身,倒是丝毫不惧寒冷。
“人家执意要进去,我也管不了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走了,我们寺庙不欢迎陌生人。”明觉声音很大,一副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
王平安道:“明觉师尊,我们是来找慧普大师的,还望指点一二。”
“介绍个毛线啊,师傅他老人家已经闭关数十年,生死不知,如何介绍?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等会儿可别想离开这里。”明觉说完,便要将王平安轰走。
正在此时,木屋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相貌凶恶的僧人:“明耀,有没有客人?”
“是明远前辈。”那年轻僧人看见这凶恶的僧人,脸色一变,道:“他们是来找主人的。”
“拜师?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明远淡淡地扫了王平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介绍一下。”
王平安微笑道:“多谢明远大师。”
“明寺,不用客气,这里来了一个人,是来求大师的。”明远对着那间木屋大叫道。
“什么人?”木屋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肥胖的僧人,这僧人长的很白,只是一双眼睛有些发黑,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王平安皱了皱眉,难道慧普大师的这些徒弟,都不像是正常人?
“呵呵呵,居然还有人来求我?”明寺快步走到王平安和余司晨面前,赞许的点了点头:“很好,很好,跟我走。”
明寺说完,便往里走去,王平安则是抓着余司晨,明远则是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们。
“两只被骗了的羔羊。”
吱呀一声,木屋的大门被推开了,木屋的外表看上去很简陋,但内部的面积却非常大。
进入房间之后,王平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一次睁开眼,周围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他和余司晨已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府之内,洞府内有一口巨大的铁锅,铁锅内香气四溢,令人口水直流。
那是一种很诱人的香味,让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其中。
进入之后,这位胖乎乎的小和尚就来到了一处桌边,然后从桌上捡起了一柄大刀,开始对着一块岩石打磨。
王平安沉声说道:“请问两位高僧,身为僧人,是否可以随意杀人?”
“哈哈,吃了就吃了,吃了就吃了。”明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提着一桶水走了过来:“你们两个是来拜见佛祖的,就要拿出一颗舍己为人的觉悟。”
王平安淡淡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慧普大师而来,还望两位引荐一二。”
“慧普那个老家伙,一入定就是三十多年,一动不动,自虐心灵,自虐肉体。”明寺磨砺着手中的剔骨刀,恨恨道:“这种人,要他做什么?人生在世,何乐而不为?”
心宽纳万物,心狭隘容不得一丝一毫,修炼之道,就是要有一颗心。”余司晨说道:“百年寿元一晃而过,唯有佛门真谛才是长存之物,你们二人屠戮生灵,有违佛门真谛。”
“我|操|你|妈的手指。”明寺拔出长剑,一脚踹开面前的一张桌子,用一柄铁制的长剑,将一只死去的野兽身上的血肉一块块的剥了下来。
他拿过一大片还沾着血迹的肉片,直接扔进了旁边一口大铁锅里面:“人活着,就是要享受,不能食,不能饮,不能食,不能食,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算你让我当和尚,我也不干。”
王平安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明寺,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说吧,何为魔头。”明寺豁然转身,原本慈眉善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色:“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无拘无束,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明寺将那些血肉捡了回来,然后用一对铁钩将它们串在了一起。
而这团血肉,竟然是一个死人。
明寺狞笑一声,说道:“明远,赶紧将骨头切成小块扔出去,然后将这些小块小块的切成小块,做成肉馅,用人肉做成的馒头,味道可好了。”
“好咧。”叶子晨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而明远则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菜剑,菜剑上的血肉足足有几根手指那么粗。
“开水已沸,那就将这两头大肥羊剖腹入油吧。”明寺狞笑一声,提着一柄大砍刀,一步步走向王平安。
“你是谁?”王平安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僧人,问道。
“哈哈,我这个废物,你来了,给我当下酒。”明寺狂笑一声,举起长剑,对着王平安就是一剑。
王平安右手虚空一握,一柄长刀划过了他的咽喉。
明寺踉跄着后退,肥胖得近乎透明的喉咙处,一道鲜红的伤口浮现出来。
他摇摇欲坠,好不容易才用手抓住了一张桌子,才没有摔倒。
“明远,这次的对手很难对付,你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帮我一把。”明寺只是片刻功夫,脖颈上的血痕就已经愈合,整个人也变得如常,转过身来,大吼一声。
“两只肥山羊,乖乖给我当下酒,不要乱动,不然肉会变硬的。”明远笑眯眯地说道。
余司晨伸出一根手指,一根蓝色的尖锥凭空出现,狠狠的扎在了明远的身上。
明远一个趔趄,胸前血流如注,但就是不肯倒下。
他满面狰狞,恶狠狠地瞪了余司晨一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只是片刻功夫,他胸前那个巨大的窟窿便已经愈合,身上的血液也全部渗透进了他的肌肤里面,一滴不剩。
“尔等究竟是何人?”王平安目光冰冷,看向那两个僧人。
“呵呵,我们算得了什么,天地之间,只有我们可以为所欲为。”两个僧人哈哈一笑,将王平安和余司晨团团围住。
王平安挥舞着离尘刀,再次挥斩而出,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刀光在两人的身体上划出两道深深的伤口,血水如泉涌一般狂涌而出。
但两人只是退后了一小段距离,接着又是数息之后,原本已经可以看到骨头的血洞竟然完全恢复了原状。
“这么快就恢复了?”王平安嘿嘿一笑:“也罢,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血肉之躯强大,还是我手里的‘离尘’锋利。”
两个僧人嘿嘿一笑,正要上前。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面容狰狞的冥觉带着年轻僧人冲了过来:“住手!”
明觉怒道:“明觉,你给我滚蛋,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明觉,不要再下杀手了,人家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再说了,你也有食物,干嘛要下死手?”明觉说道。
“对对对,兄弟们,不要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师傅要发火了。”年轻的僧人也跟着附和。
“都给我滚蛋,没点好东西,没点好东西,都快饿成狗了,这两头大肥羊,肉质一定鲜美无比,待老子杀了他们,将他们的骨头都砍下来炖了!”明觉狞笑着,拎着一柄剔骨刀,快步走来。
“原来如此。”王平安看到这些僧人,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我们算老几?你居然发现了?”明觉讶然地望着王平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连自己是啥都不清楚。”
“对慧普和尚来说,你们就是他的恶魔。”王平安冷笑:“满脸横肉的,是欲望,胖子是贪婪,丑陋的,是善良的,是善良的,是善良的,这才是真正的善良。”
“慧普和尚,就是因为无法摆脱七情六欲,才会在三十年前,选择了隐居。日积月累之下,便会形成一种心魔。”
“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人,而是慧普和尚的四个意念,人心有贪,就算是得道的和尚,也是如此,他本欲超脱尘世,成为真正的魔头,可是心中的执念与本心,让他无法超脱。”
“慧普和尚的意念所生,所以才会如此难以对付,原来都是一股气息。”王平安道。
余司晨惊讶道:“陈老弟,那不是人类吗?”
“非人,就当是虚妄吧,不过能让我陷入虚妄而不知道,这份精神力之强,当真非同小可,慧普大师真乃得道之人。”王平安将手里的离尘剑一收。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算了,弄死他吧。”明觉咆哮着,又一次扑了上去,手里的菜刀高高扬起,对着王平安就是一刺。
余司晨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想要将王平安推出去,然而,这一剑,却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反倒是手握长剑的明觉,在看到王平安的神色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你只是一个虚幻之物,一丝魔念而已,然而,你当真认为,你就已经是天下第一人了?”王平安凝视着冥觉,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实际上,你根本就不算个屁。”
明觉脸色一变,猛地一撒手,手中的匕首化为飞灰,消失不见,他向后倒退了两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平安。
就在这时,他发出了一声咆哮,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也越来越虚幻,最终在那咆哮声中消失不见。
原本凶神恶煞的冥觉,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色,他整个人都开始虚化,最后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也随之消散。
“所以,我们根本就不存在。”
“是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我们只是师傅的一缕神魂而已。”明觉也是点了点头,两人对望一眼,微微一笑,便凭空消失。
两人一走,周围的景物也渐渐的散去,整个洞穴之中,一片漆黑。
一间破败的庙宇,赫然就是大明禅院,只不过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只剩下了一间残破的佛殿。
那尊佛像,早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桌上的木鱼,更是坑坑洼洼,看起来十分的残破。
一位老和尚,正蹲在一处残破的地方。
老僧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浑身长满了苔藓和尘土,他对着佛像,双手合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这个老僧人,自然就是慧普大师,之前那四个小沙弥,都是对方的心魔幻化而成。
虽然,他已经在这里打坐了三十多年,但是,他还有一口气,在这门功法之下,他就像一只沉睡的老龟,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没有死。
“我才刚刚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慧普缓缓睁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的衣服虽然腐烂了,但他的僧袍,却是一件法宝,历经了数千年都没有腐烂。
王平安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慧普大人。”
“施主,贫僧已知晓你为何而来,此处有一卷《地藏心经》,本姑娘若有邪念,只要时常诵读,便可破除心魔。”
慧普大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王平安的手上,缓缓浮现出一本经文。
“谢谢师父,师父在这里苦修三十年,可有所领悟?”
“嘿嘿,不是顿悟,而是我还没有渡过心魔,不然的话,我也不会一分为四,分出四道意念,为祸天下了。”慧普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切都是虚幻,这一世,我的信仰还不足以参悟出真正的佛门,所以,我必须要舍弃这具身体,投胎投胎,下辈子再找。”
“师父,保重。”王平安心中感慨,慧普大师何等的大德,何等的高僧,都没能渡过心魔,一身修为尽废,可见这心魔的恐怖。
慧普微笑道:“施主,这一趟西去,应该是为了寻找一位奇人的宝物。”
王平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惠普身上,道:“那就请您给我条明路吧。”
他的确要找到雪地仙莲,帮助赤霄提升修为,等她达到了二层,进入了‘入道境’,她就可以施展超凡力量了,只是王平安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更何况,慧普和尚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王平安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往西边一百里,就是一座雪峰,不过这一次,你前往雪原,寻得那一株神莲怕是会有很多波折,前路难料,生死难料,还请你多加注意。”慧普微笑道。
王平安连忙说道:“谢谢师父提醒,我会注意的。”
“哈哈,三十年的冥想,就像一场大梦,痛苦,却又幸福。”慧普淡淡一笑,双手一合。
一股佛光大盛,整个人直接化为了一团光芒,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一抹柔和的佛光,在黑夜里一掠而过,随即消散。
王平安,余司晨,两人对着那道金色的光芒,都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两人一路往西而去。
在这段时间里,余司晨取出了一本《地藏真言》,开始默念起来。
她脑海中的祖鬼,开始蠢蠢欲动,她给它施加的禁制,也开始变得脆弱起来。
蓦然间,她的视线一暗,来到了一处虚无之地,周围一片漆黑,唯有一股黑色的气流围绕着她不断的旋转。
“余司晨,你还想做什么?”
余司晨的眼睛眯了起来:“祖鬼?”
“嘿嘿,能跟你沟通,说明我的封印已经解除了一部分,你那什么地藏心经,对我可没什么效果。”
“信守承诺?你和我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怎么可能和我讲什么协议?”余司晨淡淡道:“就算陈兄弟无法封印你,我也不会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更不会成为一个木偶。”
“人偶?记住,在你最落魄最绝望的时刻,就是它救了你。”祖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若没有我,你就只是一场婚事,一场婚事,你还有什么资格陪着你陈兄弟游历这西北之地?”
“这是我跟陈兄弟的宿命,任何人都无法更改。”余司晨淡淡道:“我会替他想办法将你赶出家门。”
“嘿嘿,别做梦了,你逃不掉的。”祖鬼嗤笑一声:“你觉得地藏心经能行么?”
“没用的,你这次现身,只是临死前的最后一搏而已。”余司晨淡淡道,“我若能一直撑到最后,你一定会输。”
“余司晨,老夫就算要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祖鬼气鼓鼓的说道:“你们这些人族,真是没有什么信义可言。”
“你可以走了。”余司晨低沉的声音响起。
“余司晨,你这是要害我啊,就算我要杀你,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余司晨突然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清醒过来后,她的脑子里还回荡着祖鬼那充满恨意的声音。
“怎么了?”安妮洛特好奇的问道。在一旁歇息的王平安见余司晨脸色有些古怪,有些诧异道:“难道这封印有什么变化?”
“陈兄弟,我很好。”余司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概只是念诵经文不久,那祖鬼有点躁动,所以这本地藏心法还算有效。”
“有效果就好,不过,祖鬼这种存在,就像是一种胶水一样,很难被强行驱除,《天魔心诀》的功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镇压,但最终,还需要修炼,才能将其驱除。”王平安道:“这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你要更加卖力一些。”
“我一定尽力,哪怕只是因为你。”余司晨一把抓住王平安。
又走了十几公里,远处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雪山,此时天色渐晚,气温骤降,王平安便在一处阴凉的角落中,扎起了营帐。
幸亏自己的储物戒中储备了充足的食物,才能支撑到现在。
转眼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晚是一片明亮的夜晚,天空格外的清澈,星光点点。
王平安仰望星空,想要歇歇,但就在这时,王平安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扭头朝着一旁的白雪之中望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风雪中一跃而出,一跃百米,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他们的营帐之前。
“白衣冥使?”王平安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