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是你!”
和尚与道家真君,看着手持书卷,满脸惬意的公孙羊。
眼眸之中,不由闪过一丝意外。
这家伙,不是在刹那古寺与那半身佛陀“辩论”嘛。
怎么跑到在这犄角旮瘩来了?
“嗯?”
公孙羊看着二人的表情,不由一愣,微微歪着头道:“不是来找我的?”
“你的好名声,早就响彻九州,谁没事找你啊。”
道家真君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笑。
蜉蝣先生,公孙羊。
一好:辩论。
二好:痴情。
当然,这二好,皆不怎么地。
就拿这辩论来说吧。
喜辩论,可口才又差。
求学那会,时常被人辩的满脸赤红、无地自容。
于是,铸了把本命剑,剑名:“辩论”。
当辩不过人时,那就以剑再“辩”。
还别说,其剑道天赋不差,又将儒道融入其中,真给其走出了一条别样的“道”。
一把“辩论”,压的同时期的天骄,抬不起头。
“那你们来此干嘛?”公孙羊有些不解。
和尚,法号:羽翀,乃刹那古寺的真传弟子,第四境:罗汉。
道士,道号:清虚子,乃道门第二十八洞天,麻姑山:丹霞洞天真传弟子,第四境,道家真君。
“因他而来。”
清虚子淡淡的说道,随后一指不远处的顾墨。
唰!唰!唰!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不由投向顾墨。
“看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们。”顾墨淡淡的回道,面露不爽之色。
“听闻,在妖族盛宴期间,有人施展我道门不传之秘“撒豆成兵”之术。”
“此术,你可会?”
清虚子淡淡的问道。
他很是高傲,甚至不以正眼看顾墨,言语之中不似询问,反而带着点点审问的味道。
“不会。”
顾墨直接怼回,随后都懒得理这两家伙,转身就欲离开。
轰隆隆!
此时,清虚子周身有光芒万丈起,可怕的道芒四射,他如一轮青色的太阳一般璀璨,威势吓人。
“你在晃点本君嘛?”
“我曾以道门“天衍之术”推演过,此术即使你不会,亦与你有所联系。”
“交出来,不然,死。”
清虚子言语冷冽,其目光无情至极。
嗡!嗡!嗡!
其腰间的剑,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顿时震颤个不停。
顾墨闻言止步。
他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笑容很美,牙亦很白。
“不交,有种你就干死我啊,臭牛鼻道士!”顾墨灿烂微笑道。
此言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骤变。
“喂,喂,喂,你要不要这么刚啊,这两位可都不简单啊。”武老头心头微颤,他才刚刚踏入三境,面对这两个四境天骄,那可是没半点脾气的。
“我如今不在四境,真打起来,我逃个命尚可,可真护不住你的。”苟且不知何时,将怀中的“残”剑,握在了手心。
“小先生,你可真是暴躁啊,有事可以好好商量嘛。”
刘玄苦笑,他轻轻招了招手,让张嶷、傅佥,赶紧带着这逆子离开。
公孙羊没有说话,反而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的很开心。
“你在找死!”
清虚子怒了。
嗡的一声,只听一道可怕的剑鸣声,骤然响起。
那一柄水墨道剑,缓缓出鞘。
“啊,好痛苦啊。”
“离开,快离开。”
本来还在围观,看着热闹的众士绅与寒门子弟,此刻皆疯了一般,逃离此地。
这柄道剑极度的可怕,每拔出一寸,就多一分可怕的气息。
虽未完全出鞘。
可仅仅,只是那些许剑身所带来的磅礴威压,便足以让低境之人的灵魂都快崩碎了。
“我看是你,在找死!”
公孙羊轻笑,他一招手,一柄黑白交织的剑,被其握在了手心。
轰!
剑未出鞘,可那更可怕的威压已经席卷天地,剑芒无处不在,或许该说是恐怖剑波更为恰当。
“公孙羊?你!”
清虚子面露惊惧之色,拔剑的动作不由一止。
轰的一声。
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意,在碰撞间,逐渐消弭。
“护!”
顾墨凌空画了一个护字,将整个书铺的贵重之物,都笼罩了起来。
即使是剑意,那破坏力。
也不容小觑。
铿锵一声。
水墨道剑应声回鞘,清虚子强忍一肚子的怒火,道:“公孙羊,你什么意思?他是你什么人,你要出手相护?”
“他啊~”
公孙羊闻言,本欲直接道出顾墨与他的关系,可是话到口中,又被其咽了下去,话锋一转道:“见不得人,以大欺小,不可以嘛?”
“呵,我信?”清虚子冷笑。
“信不信由你,你若是能将境界压在二境,我不阻止。”公孙羊摊了摊手。
此言一出。
清虚子,笑了。
同境之中,他还未怕过谁呢。
更何况,他还是以四境之尊压在二境而战,这可不一样。
顾墨,也笑了。
自从五脏蕴神之后。
已经许久,未能尽力舒展、舒展筋骨了。
如今,正好有个沙包,傻乎乎的送上来,岂不美哉。
“可……”清虚子正欲应承下来。
“不可。”
羽翀和尚直接打断了清虚子的话。
其一手握在清虚子的肩膀上,轻轻一捏,然后重重的摇了摇头。
“我家那大白,乃三境妖神,不是其对手。”羽翀和尚叹息的说道。
什么?
清虚子闻言,眼眸猛的一缩。
羽翀和尚,养的那只大白鹅。
清虚子是见过的。
机缘不错,融道、佛两脉于一身,并且持治水河神印,乃正统人道神抵证道。
三境大妖里面。
其实力,非常不俗。
更何况,传闻这妖鹅,还侥幸悟得佛门:梦幻泡影之神通。
这若不是死,日后必成一方人物。
“能越境而战嘛?”
清虚子口中喃喃,此刻的他方才重新正视起了,不远处那个一脸灿烂笑容的紫衣少年。
这偏僻小地方。
也出了,如此天骄嘛?
“看来,那“撒豆成兵”之术,必是在他手里了。”清虚子心中了然。
“和尚,你这做的有点不地道啊。”
顾墨眼见疏通筋骨的机会,可能没了。
顿时,笑的越发灿烂了。
“刚才你说那大白,是谁?好像有点熟悉啊。”顾墨好奇的问道。
羽翀和尚闻言苦笑。
他微微双手合十,轻道:“大白乃小僧,亲手喂大的一只天鹅,它侥幸开了灵智,并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那治水河水。”
“哦,是它啊。”顾墨恍然大悟。
这能不熟悉嘛?
前些日子,还吃过人家的大腿与翅膀呢。
不过可惜,终究是未能铁锅炖大鹅。
那该死的癞蛤蟆啊。
“所以,你是来给它报仇的?”顾墨问道。
“非也,非也。”
羽翀和尚摇了摇头,手中那串佛珠转的飞起,道:“那孽畜,参与妖族盛宴,残害生灵,死有余辜。施主将其收服,此乃大功德也。”
你手中佛珠,能不能转的慢一点。
我真是信你的鬼。
顾墨翻了翻白眼,这和尚不老实。
“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顾墨有些不耐烦了。
清虚子看了一眼,擦着剑的公孙羊,眼中忌惮之色一闪而逝,而后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知晓,对方有越境而战的实力。
还压在二境跟人家打。
那就不是愚蠢了,而是找死。
可若是,以四境压人。
公孙羊又会出手。
这小子,跟其什么关系?
清虚子心中烦乱。
“既然不打,那我走了。”顾墨道。
“站住!”
“站住!!”
清虚子与羽翀和尚一同叫道。
“喂,喂,喂。”
“打又不打,走又不让走,你们何意,有病嘛?”
顾墨怒骂道。
四境而已,若是他底牌尽出,未尝干不死。
怕个卵。
清虚子与羽翀和尚,面色微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公孙羊。
“这事好办啊!”
公孙羊见此,心中那叫一个开心雀跃,这不是又到了他最喜欢的情节了。
读书之时。
儒家弟子,但有纷争,皆以“辩论”解决。
现在,不正是时候?
“打架,那是粗鄙武夫的行径。”
公孙羊高昂着头颅,得意的继续说道:“我等饱学之大修士,当辩论一场,以此定纷争。”
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苟且,微微点了点头。
他是大剑修,不是武夫。
刘玄,微微点了点头。
他乃皇亲国戚,修的是运朝体系,不是武夫。
武老头:我真是谢谢你,有被侮辱到。
“也可。”
“善。”
清虚子与羽翀和尚对视一眼后,皆微微点头同意了这个办法。
“好,那我们就以道、佛、儒,三教为题,来一场辩论。”
“当然,双方都得拿出对等的彩头。”
“小牛鼻,你不是要《撒豆成兵》之术嘛?你若赢了,我让顾小子,双手奉上,可你若输了,你拿什么东西出来?”
公孙羊笑靥如花,说到辩论,那他可不困了。
这是他生平,最好之物其一。
“我见他肉身饱满,五脏有神,怕是离三境只余一步之遥,我这有一卷上古功法:《青帝木皇功》,乃五帝大魔神通,又名《大五行术》的其中一卷。”
“此乃修行五脏,蕴养五脏神抵的至极法门。凭这,一赌《撒豆成兵》之术。”
清虚子自怀中,缓缓拿出一卷闪烁着点点青芒的古籍。
五帝大魔神通?
大五行术?
顾墨闻言一愣,其五脏之一:肝之神藏中的通天建木,此时莫名剧烈震颤了起来,那通天的树冠不断的摇曳。
此书,超级不简单。
“不差,不差,这东西若是完整的,怕是连吾师都要眼红呢。”公孙羊拍手称赞。
这非是虚言。
大五行术。
天地五行的极致神通,修成后可逆转五行元素,拥有无上创世之力。
五行大道,那可是在三千大道中,都排在前列的存在。
“臭和尚,你呢。”
“参不参与。”
公孙羊转头看向羽翀和尚。
“小僧,有一枚死寂的菩提子。”
羽翀和尚亦从怀中,掏出一枚菩提子出来。
此菩提子,约有核桃那么大小。
无光闪烁,无华汇聚,无霞缭绕,颜色灰暗普通,只是偶尔,会有点点微不可见的绿霞漾出。
此物一出。
清虚子与公孙羊,脸色皆是一变。
“菩提子,金刚子,莲华子,木槵子,及砗磲诸宝等为珠,凡持诵时,真言印契,收摄其心。”清虚子面色凝重的以佛经记述,言明其来历。
公孙羊嘴唇动了动,也想学着这牛鼻道士般,来一段。
可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菩提树者,即毕钵罗之树也,昔佛在世,高数百尺,屡经残伐,犹高四五丈,佛坐其下,成等正觉,因而谓之菩提树焉,其子为:菩提子。”
顾墨接续道。
“好啊,说的好啊。”公孙羊大赞,一双眼笑的都快眯成一个缝了。
“嗯?”清虚子闻言略感震惊。
佛门经书、典藏,皆为重宝。
他能答出部分,是因为道门收藏了不少佛门的典藏。
毕竟是对手,可以不通彻,但至少得懂。
可这少年,哪里学的。
而且这段话,他从未听闻过。
相比较,清虚子的震惊。
羽翀和尚,那只能以震撼与惊骇来形容了。
概因为。
顾墨的这一番话,他扫遍脑中无数经书、典藏,皆未寻得出处。
不仅仅是如此,更是因为这番话,非胡言乱语,而是自有典故映照,即乃佛门真言。
顾墨的这番话。
出自:《大唐西域记》又称《西域记》,是由唐玄奘口述、辩机编撰的地理史籍。
若唐玄奘,真如传说一般,修德:旃檀功德佛。
那其所述之言,确实是佛祖真言。
羽翀和尚深深的看了顾墨一眼,心中的谋划,越发坚定了。
“传闻,刹那古寺的创建者,曾有缘在菩提仙树下悟道三千载,借此悟出无上神通:刹那芳华,这菩提子,不会真是菩提神树上的吧。”
刘玄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大瀚皇朝,有不少书籍,记载过那传说之树:菩提仙树。
有言:它是仙界之树,得其可得见大道。
“是。”
羽翀和尚肯定的回道。
“可惜,如今千载又千载,此菩提子终究未能生出新枝,只余一点生机了。”羽翀和尚微微感慨。
如今的刹那古寺,早已破败,不复曾经的繁华。
独留那传说,与这菩提子,任后人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