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携带着轻柔的细沙,在血与尸骸交织的大地上,肆虐而过。
夕阳渐渐西斜,残留的余晖如同流淌的鲜血,映照在武老头那张黝黑俊秀,却显露出些许皱纹的老脸上。
武老头有些局促,在众人的嘲笑声中,一脸的窘迫与尴尬,抓着头,那脸羞的比教司坊的姑娘们,还要娇嫩。
大伙,看着如此模样的武老头。
笑的越发畅快了。
夕阳西垂、血染大地、妖骸遍地,再加上一个娇羞的老头。
如此,构建出一幅极美、极美的画作。
许久。
众人似乎笑够了,笑声渐止。
“对了,我很好奇,你明明都逃那么远了,为何还要回来?真良心发现了?”顾墨一把搂住武老头的肩膀,笑问道。
人生三大铁:一起喝过酒,一起斩过妖,一起嫖过娼。
顾墨与武老头,算是一起做过前两件事了。
交情渐深。
至于最后一件嘛,待定,待定。
“你小子,轻点。”
武老头想要挣脱顾墨的手臂,可是其中的气力远胜于他,根本挣脱不了,暗暗嘀咕一声怪物后,感叹道:“那日,我邀请你逃,你拒绝后。我便连夜跑了近千里地,直到快到郡城脚下时,方才松了口气。”
“我在镇妖司这么多年,刀下斩妖无数。我若不逃,落到众妖手里,那必然是恨不得啖我肉,饮我血,抽我筋,将我挫骨扬灰了。”
众人听着这话,略微陷入了沉默。
武老头这家伙,好酒、好女人、好无赖等等,缺点多到难以计数,但至少在履行职责这方面,无所挑剔。
涿县四十余年,未曾发生过大的妖灾。
可以说,全赖武老头之功。
“他的刀很快,很强,我不是对手。”县尉古驹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
数十年前,两者同为二境武修。
那个时候古驹,便接不住武老头三刀。
更别提,在数年之前,因为积蓄的太久,武老头自动突破至半步三境。
这个境界的他,三足妖蟾王都差点在其刀下饮恨。
若不是癞蛤蟆见势不妙,跑的够快。
当初的阻击战,就打成歼灭战了。
“我逃出来了,我可以活着了。”
“我本应该高兴才对,毕竟我还有着未完之事。可是,当我看着高高的郡城城墙,我却始终不敢踏进去那一步。”
武老头似乎陷入了回忆,其老眼微红,有些啜泣道:“曾经,我懦弱过一次,后悔无比。如今,我又要成为懦夫了嘛?”
“我扪心自问,却始终得不出答案。”
“此时,我想起了《风云·卷一》中的一句口诀:芸芸众生,罪孽涛涛,佛天不渡,唯我魔渡。”
顾墨闻言一惊,道:“你悟出“魔刀”与“魔心渡”了?”
“没有。”
武老头摇了摇头,脸皮极厚的说道:“我只是略微感触而已。”
顾墨:…………
没有你说个屁啊。
“魔刀?什么是“魔刀”?”古驹闻言,双眸不由的一亮,似乎极其感兴趣。
顾墨撇了其一眼,没有回答。
“魔刀”,出自《风云·卷一》,由第一邪皇传授聂风。
那是一门最理想、最夺命、最绝的刀法。
八字口诀:舍神弃佛,离经叛道。
“然后呢?”顾墨追问。
“然后,我就回来了呀。”
武老头表示自己顿然醒悟,继续道:“我《风云·卷一》还未看完,“魔刀”与“创刀”还有“魔心渡”皆未领悟出来,我可舍不得这么好的东西,被一群妖给糟蹋了。”
“当然,还有城东的张寡妇、城南的毛寡妇、城西王寡妇,她们的柳腰,两脚夹不住,那酥胸啊,更是…………”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腰大、屁股大,好生养,你们怎会懂得其中滋味。”
“还有,我听说城南钱掌柜,又搞来两只大黄獒犬,并且血脉不凡,若是他死了,我会很心痛的、很舍不得的,因为…………”
“走啦,苟且。”
顾墨翻了个白眼,叫起苟且转身离开,真是懒得听这老头絮絮叨叨。
“东西记得,送到书铺啊!”
苟且对着古驹嘱咐道,随后拍了拍武老头的肩膀,拿着账本一瘸一拐的跟在顾墨的身后。
“那个,武大人。”
“你能不能,跟我讲讲“魔刀”与“创刀”的故事啊!”
古驹揉搓着小手,舔着嘴唇,极其渴望道。
“你大字都不识一个,跟你讲有屁用。”
“快做事,完了,我好回去疗伤、睡觉。”
武老头呵斥道。
古驹:(?﹏?)
他们在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呜呜呜~~~
回到书铺,已到夜晚。
四周灯火通明,到处都弥漫着劫后余生的欢快笑声。
家家户户,都拿出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美食与美酒,尽情欢纵。
“姐,他们回来了。”
顾墨才刚刚来到门口,便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扑进了他的怀中。
刹那间,诱人的处子芬芳缓缓飘来,让人心神不由一振。
我什么都看不见!
苟且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宛若什么都没看见一般,拿着账本自顾自的走进书铺。
“放心,都结束了。”
顾墨感受着其中的柔软,微微笑道:“可以放开我了,我身上脏着呢。”
“我不!”
“我也不!”
一大一小,两只小狐狸倔强的说道。
它们已经体验过一次,失去亲人的感受了。
如今拥有,所以它们更加珍惜。
而且,在等待顾墨回来的那一段时间里,它们真是备受煎熬与折磨。
其中痛楚,难以形容。
毕竟,城外杀人的,可是与它们一样的妖啊。
当然,狐妖略微不同。
但也只是略微。
“行,行,行,那你们就再抱一会。”顾墨苦笑道。
此时他身上,尽是些妖血凝固后的血胶,黏黏的很不舒服,非常想去洗个澡。
可是,胡四娘与小狐狸,并不介意。
甚至那血,沾染到小狐狸日日梳洗的洁白狐毛,将其染成血色,也无所谓。
“怎么好像有个奇怪的东西?”
胡四娘突然摸到了一个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而后。
只听一声惨叫,便没有了后续。
“看什么看?没见过走八字的啊!”顾墨对着门口憋笑的苟且,轻喝道。
随后,顾墨大跨八字腿,一点一点的走进书铺,其身后则跟着两只小脸羞红的狐狸精。